那天早上,老王站在小区楼下抽烟,眼睛盯着那辆蒙了厚厚一层灰的宝马X5。
这车买来还不到半年,现在像个被遗弃的贵族,灰头土脸地杵在那儿。
旁边一排电动车正在排队充电,充电器"滴滴"响个不停,像是在嘲笑什么。老王猛吸一口烟,突然就乐了:"这年头,开宝马的还不如骑电驴的活得滋润。"
养车这事儿,真是一笔糊涂账。老李上个月刚把开了五年的迈腾卖了,换了辆九号电动车。酒桌上他掰着手指头给大伙儿算账:"油费一个月两千打底,停车费一千五,保险加保养平摊下来每月又得小两千。"他抿了口酒,咧嘴一笑:"现在骑电动车,一个月电费不到一百块,省下的钱给闺女报了个钢琴班。"这话说得在座几个开车的都沉默了,有人偷偷摸了摸口袋里的车钥匙。
城市里的堵车早就成了家常便饭。小张每天开着他的奥迪A4L上班,导航上的红色路线像条僵死的蛇。有天他实在受不了,把车扔家里改骑摩托车。第二天就在群里嘚瑟:"你们猜怎么着?通勤时间直接砍半!"后来他干脆把车卖了,用省下的钱给老婆买了条金项链。这事儿在朋友圈传开后,好几个同事都动了换车的心思。
外卖小哥阿强最有意思。他白天送外卖,晚上就用那辆电动车接孩子放学。"省了停车费不说,还能顺路多接两单。"他憨厚地笑着,露出两排大白牙。现在他们那片的外卖员,十个有八个都是这个操作。小区物业经理老周最近很头疼:"地下车库空了一半,充电桩却天天排队,这世道真是变了。"
数据不会骗人。去年摩托车新注册量涨了将近四分之一,二手交易量更是翻了一番。电动车专卖店的老板笑得合不拢嘴:"七成客人都是来把家里第二辆车换成电动车的。"有个做建材生意的老板,把奔驰卖了换了两辆电动车,一辆自己骑,一辆给工人送货用。"省下来的钱够再开个分店了。"他得意地说。
三十五岁像道分水岭,很多人突然就想通了。刘老师把开了三年的宝马3系换成了五菱迷你,省下的钱带着父母去了趟三亚。老爷子在海边笑得像个孩子,比看见新车钥匙高兴多了。"车就是个代步工具,日子是过给自己的。"刘老师现在逢人就念叨这句话。他媳妇更绝,把省下的油钱都买了基金,半年涨了百分之十五。
停车场的管理员老马最有发言权。他负责的那个写字楼地下车库,最近空了三成车位。"好些白领宁可交违约金也要退租,说是改骑电动车了。"倒是充电桩那边天天排长队,有时候还得保安维持秩序。老马摇着头感叹:"以前觉得骑电动车掉价,现在看那些堵在路上的豪车,跟铁笼子里的困兽似的。"
账单和油表才是最实在的东西。有个做IT的小伙子算了笔账,养辆车一年要花将近四万块,够买三十部最新款手机了。他现在改骑摩托车,每个月能多存五千块。"银行余额比车标好看多了。"他笑着说。最近他准备用这笔钱付个首付,在郊区买套小房子。
加油站的小妹最近也很纳闷:"以前那些开豪车的老板,现在都改加92号油了。"有次她忍不住问一个常来的客户,对方苦笑着说:"油价涨得太凶,能省一点是一点。"现在加油站最热闹的不是加油机旁边,而是便利店里的充电宝租赁柜。
有意思的是,这场出行方式的变革还带火了不少周边产业。摩托车驾校的报名人数涨了三倍,教练忙得脚不沾地。电动车改装店更是遍地开花,有家店专门给电动车装儿童座椅,生意好得不得了。连保险公司都推出了电动车专属险种,价格只有汽车险的零头。
老王最后还是把那辆宝马卖了。现在他每天骑着新买的摩托车上下班,后备箱里永远装着雨衣和头盔。"风吹在脸上可比空调舒服多了。"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有次等红灯时,他看见以前的老邻居还堵在车流里,两人隔着窗户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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