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微小说：时速一百二的沉默

雨刮器有气无力地扫着前挡风玻璃，把高速路牌上的“距服务区5km”擦得忽明忽暗。苏晴把车窗降下一条缝，冷雨混着风灌进来，带着轮胎碾过积水的腥气。

“关窗。”陈默的声音从驾驶座传来，握着方向盘的指节泛白。半小时前那场争吵的余温还没散去，他的语气里还裹着冰碴。

苏晴没动，反而把缝开得更大。结婚三年，他们总在高速上吵架。上次是因为她想在中途下高速看薰衣草田，这次是为了他手机里没来得及删除的女同事消息。那些在城市里能被霓虹模糊的矛盾，一到空旷的高速路上就变得格外尖锐。

车载电台在放一首老情歌，女歌手的声音缠绵又委屈。苏晴忽然想起刚恋爱时，他开着二手捷达带她兜风，也是这样的雨天，他把唯一的伞塞给她，自己淋着雨跑回车里，头发滴着水笑说“这样比较浪漫”。

“前面服务区停一下。”苏晴忽然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

陈默没应声，但打转向灯的动作很轻。车刚停稳，苏晴就推门下了车，冲进便利店时发梢已经湿透。等她拿着两杯热可可出来，看见陈默正站在车外抽烟，雨丝沾在他的睫毛上。

“喏。”她把其中一杯塞进他手里，塑料杯壁的温热烫得他指尖一颤。

陈默掐了烟，没说话，只是用袖口帮她擦了擦脸颊的雨水。动作生涩又笨拙，像在修复一件珍贵却被自己碰坏的瓷器。

重新上路时，雨小了些。苏晴看着窗外掠过的路灯，忽然发现陈默悄悄把导航终点改了——原本要去的亲戚家被换成了他们第一次约会的海边民宿。

“明天可能赶不上饭了。”他低声说，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妥协。

苏晴没回答，只是把没喝完的热可可塞进他空着的手里，指尖故意蹭过他的掌心。雨刮器还在规律地摆动，但车厢里的沉默，已经悄悄染上了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