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工厂大门，灯光还没彻底苏醒。数以百计的车辆在停车场鱼贯排布，像是沉默的证人，静待审问他们自己的“成绩单”。电动的欢呼与哀叹，其实和汽油车的排气声一样真实，只不过，这年头谁还往旧时代的情绪里寻解药？人人都在搬桌，重置标准。自动化装配线上，有的模型忙得脚不沾地，也有的新秀，孤零零好半天没人理。如果你是比亚迪的一员——或者更准确点，是那些沉迷在数字和趋势里的销售员——看着一张月度表格，你会是什么心情？
39.63万辆。这串数字在九月，并不蓬勃，甚至有一丝微妙的收缩感。同比下降5.5%，减了两万三千辆，坦率讲，不算翻船，大概率也未到“忙着救火”的地步。但和老对手聊起家常，少了点底气：去年这时候，还能“放飞自我”多卖表情包，今年得琢磨怎么把同比数藏到PPT第二页。环比嘛，增长6.06%，聊胜于无。姑且当作这家公司节后员工终于回归岗位，领导部门微信里怼人的频率下降了――这不算差。
我们不如先往深里挖一铲，看看哪几块土是松的，哪几块地板坚固得让人纳闷。
比亚迪主品牌，35.57万辆，赛道个头很大，奈何同比下降了11.4%，丢了4.5万辆。谁动了国产老大哥的奶酪？一查才发现，“王朝/汉家族”直接跳楼，卖出8690辆，同比下滑65%，直接消耗掉老总半袋头发。这些年，汉家族一度被视为品牌扛把子，如今像是高考数学只考了30分，让人哭笑不得。有些时候，你不得不承认，群众的眼球和钱包之间，隔着一堵很厚的品位墙。
往下翻，“宋PLUS”系列更是“跳水冠军”，18089辆，同比下降58%，“销量减少两万四”。如果说车是用来承载生活的，那宋PLUS现在承载的，是销售部集体收听《后来》时的心情。而同姓的“宋家族”也没有幸免，下降48%，库存经理已经开始琢磨要不要跟健身房搞下联合活动，清理一下余货顺便减肥。
“驱逐舰05”也很惨，9250辆，同比下降45%。有一种车型，每次上市都很热闹，第二年变成车展上没人搭理的冷板凳。驱逐舰05就是这样，官宣时满天星，落地时一地鸡毛。
但也不是一片肃杀，“唐家族”逆势而上，增长8.5%，仿佛在给同行提个醒：“咱们不是都熄火。”新增车主里，或许多了不少相亲市场的新生力量。“元家族”变化不大，几乎零波动，大概是这几款车已经进入稳定阶段，脱发工程师和市场部都懒得为它特地喝水。
更值得分析的是新兴品牌的冲刺。“方程豹”，这个自带调侃气质的名字，如果不说是汽车，街头路人容易当作新晋网红奶茶店。结果销量24121辆，暴涨345%，硬生生多了18699辆。当然结构里新车型功不可没，【钛7】和【钛3】双双杀入榜单，打工人最爱“有个性不贵”的选项。虽然【豹8】看起来不太争气，比8月还少了184辆，但整体品牌有点手握烟花的大年初一味道——不怕冷，只怕没人陪。
腾势品牌更像是中年鲜肉。增了20.5%，12407辆，倒也不赖。从【腾势D9】到新上线的【腾势N9】，新货一上来，数据就跟着跑了出来。唯一让人尴尬的是【腾势N7】，仅售了98辆，同比下降90%，研发部可以集体开个小会，讨论下一步是“自我批评”还是“重塑自信”。
仰望品牌？别说，算是把“冷门心理学”玩出了新高度。每个月U8、U9、U7就像三兄弟跟你比谁更佛系。U8，280辆，U9，5辆，U7，473辆，仰望销量总计758辆，环比涨了87%，同比涨了145%。但对比亚迪总体盘子来说，属于‘微型景观’：能展示生存意志，但还无法撑起餐桌。
终于，轮到去年九月的“海洋网”，189364辆，同比微跌2.5%。仔细啃啃：“海狮系列”，本月54065辆，增长363%——这个跳跃，够鲨鱼打电话请教的。新增42402辆，全公司都得在群里鼓掌，销售分析师可以少喝两杯咖啡。对比之下，“海豚”略微增了7.5%，“海豹系列”下降12%。【海鸥】更惨，34586辆，同比减少8839辆，下滑20%。记得去年这款是“单身经济新宠”，如今似乎和相亲市场一样，竞争门槛高了。不知是哪道关卡没解锁，还是用户突然觉得未来要换更大的车型？
整体盘点下来，大幅增长的主力包括海狮系列、方程豹钛7，以及个别新上市车型。下滑明显的，有汉家族、宋家族宋PLUS、海鸥、驱逐舰05，还有腾势N7、腾势Z9GT。销量下滑的背后，多半是老车企的通病：产品周期进入平台期，新鲜感退场，消费者也更挑剔，市场要的是“又有个性、又不会贵得离谱”，工程师要的却是“这系统再不换就停产”。两方一对视，最后妥协的是财报上的利润率。
这玩意儿就是典型的“站在路口看人流”：有些车，一波一波地被吸走，被新口味刷新掉。另一些，死守岗位，看能不能扛过更换周期。比亚迪是不是还拥有金刚钻？目前看，拿的是泥瓦匠证书——砌墙不错，装修还得修炼。
当然，这里面也不乏职业自嘲。每次看到几十万辆统计时，脑海里自觉弹出老刑警查案一样：一份数据摆在桌上，结果越查越觉得“每一个好消息背后都有坏消息，每一个板凳前面都藏着一张罚单”。想象销售部开会时的尴尬情绪，大概介于“老板你说说咱们该高兴吗？”和“明年是不是得换个剧本？”之间。
至于第四季度能不能回暖，没人愿意打保票。只是今年的秋风里，哪一种技术和潮流会被捧到天花板、哪一个热销车型能躲开周期审判，这些都像扑朔迷离的刑侦案。比亚迪会不会继续领跑，还得看群众的消费神经会不会突然抽搐一下。
所以，假如你是比亚迪的数据员，下张表上红的还是绿的？这不是单纯的数字之争，更像一场与消费者心理的赛跑。你选技术迭代还是市场妥协？你愿意押注“新生”还是“老将”？还是说——所有的销量数据，其实都只是时间流里的一页，下一页，谁都不敢保证，是更大的增长还是更深的回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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