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钱是一面妖异的镜子，能照出人性的贪婪，也能映出灵魂的丑陋。
当那辆宝马7系停在相亲地点时，我以为它只是一个代步工具，却未曾想，它竟成了一场荒诞大戏的开幕门票。
那句"你年薪百万，给我哥80万怎么了"，像一句淬毒的咒语，开启了我人生中最具讽刺意味的一场局。
而我，决定将计就计，亲手导演这出戏的结局。
01
"林先生，这边！"
循着声音望去，一个打扮精致的女人正冲我招手。
她就是我今天的相亲对象，王倩。
媒人李姐把她夸得天上有地下无，说她温柔贤惠，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女人。
我快步走过去，礼貌地伸出手："你好，王小姐，我是林辰。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车，来晚了。"
王倩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不到一秒，便迅速滑落，精准地锁定在我刚放在桌面上的宝马车钥匙上。
那双描画精致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一道难以掩饰的精光，仿佛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
她脸上的笑容立刻变得热切了三分，原本只是象征性地抬了抬手，现在却主动握了上来："没关系没关系，林先生，我也刚到。快请坐。"
这微妙的态度转变，让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今年三十岁，自己开了家小有规模的软件公司，年薪百万算是谦虚的说法。
这些年忙于事业，个人问题一直耽搁着。
家里催得紧，我才同意了这次相亲。
为了显得稳重低调，我特意穿了一身休闲装，手表也没戴，想着先从内在互相了解。
可现在看来，桌上这把无辜的宝马钥匙，已经提前把我的"内在"给剧透了。
"林先生是自己做生意吗？看您这气质，就不像普通上班族。"王倩一边优雅地端起水杯，一边看似不经意地问道。
"嗯，自己开了家小公司，瞎忙活。"我淡淡地回应。
她立刻顺着杆子往上爬："哎呀，那您可太谦虚了。现在创业多不容易啊，能开上宝马7系的，那绝对是人中龙凤了。"
她的每一句话，都离不开"宝马"和"钱"，对于我这个人本身，似乎没有丝毫兴趣。
我开始觉得有些不适，但出于礼貌，还是耐着性子和她聊着。
从她的言谈中，我很快拼凑出了她的基本信息：在一家普通公司做行政，月薪五千，平时最大的爱好就是逛街、下午茶、在社交媒体上分享自己的"精致生活"。
而这些，显然不是她那五千月薪能支撑的。
"其实吧，林先生，"王倩话锋一转，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营造出一种说私密话的氛围，"我这个人说话比较直，咱们既然是奔着结婚去的，有些实际问题我觉得还是摊开来说比较好。"
我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做了个"请讲"的手势。
"我看您这车，加上您自己开公司，年薪……一百万，应该是有的吧？"她目光灼灼地盯着我，像是在审视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
这个问题，极其不礼貌，也极其露骨。
我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
如果我说没有，她恐怕会立刻起身走人。
如果我说有，天知道后面还有什么等着我。
一种荒诞的玩味心态忽然涌上心头。
我倒想看看，这面用金钱铸成的镜子，到底能照出怎样一幅嘴脸。
于是，我缓缓地点了点头："嗯，差不多。"
"太好了！"王倩激动地一拍手，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狂喜。
那表情，仿佛她自己中了五百万彩票。
我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果然，高潮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林先生，是这样的。我亲哥，他特别有商业头脑，最近在筹备一个项目，前景特别好，就是启动资金还差一点。不多，就差八十万。你看……你能不能先帮他还上？"
空气瞬间凝固。
我看着她那张写满了"你应该这么做"的脸，一时间竟有些失语。
我们才认识不到半小时，她不仅精准评估了我的年薪，还迅速规划了其中百分之八十的用途。
这已经不是相亲了，这是精准扶贫，而且是定向索取。
见我沉默不语，王倩似乎有些急了："林先生，你别误会。我哥那项目真的特别靠谱，等他赚了钱，肯定第一时间就还你。再说了，我们以后要是一家人了，他的事不就是你的事吗？你帮他，也是帮我，更是帮我们未来的小家庭打基础啊！"
她把"一家人"三个字咬得特别重，仿佛我只要点了头，我们立刻就能领证，而这八十万，就是我娶她的彩礼，不，是"入赘"到她家的投名状。
我看着她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心中那点不适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好奇。
我想知道，一个人的脸皮，到底能厚到什么程度？
她的逻辑，又能扭曲到何种地步？
我端起面前的柠檬水，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让我的大脑愈发清醒。
然后，在王倩充满期待和催促的目光中，我缓缓地，露出了一个让她心花怒放的笑容。
"八十万，不是个小数目。"我慢条斯理地开口，"不过，你说的也对，都是为了一家人。这件事，我觉得可以谈。"
02
当"可以谈"三个字从我嘴里说出来时，王倩的眼睛瞬间亮得像两颗一千瓦的灯泡。
她大概完全没想到，这笔在她看来堪称巨款的"投资"，在我这里竟然如此轻易就松了口。
她脸上的喜悦几乎要溢出来，连声音都高了八度："真的吗？林先生！我就知道你是个有担当、有远见的男人！"
一顶高帽子先给我戴上，仿佛我如果不答应，就是没担当、鼠目寸光。
我心里冷笑，面上却依旧保持着温和的微笑："不过，毕竟是八十万，不是八十块。我总得了解一下，你哥哥做的是什么项目吧？万一赔了，别说一家人了，朋友都没得做。"
我的话合情合理，王倩连连点头："应该的，应该的！我哥做的项目可厉害了，叫什么‘新零售社区生态链’，就是把线上商城和线下便利店结合起来，还要搞无人配送。他说这是未来的趋势，一旦做起来，一年赚个千八百万跟玩儿似的！"
"新零售社区生态链？"我咀嚼着这个听起来无比高大上的名词。
以我混迹互联网行业多年的经验，这种名字起得越是云山雾罩的项目，内里往往越是空洞无物。
十有八九，就是个骗外行人的噱头。
"听起来是挺有前景的。"我故作赞叹地点点头，"那你哥哥一定是个很有能力的人。"
"那当然！"王倩的尾巴几乎要翘到天上去，"我哥他从小就聪明，就是运气不太好，一直没遇到赏识他的伯乐。林先生，你就是他的伯乐啊！你这八十万投进去，绝对是你这辈子最成功的投资！"
她已经开始直接用"你这八十万"来指代了，仿佛这笔钱已经是她的囊中之物。
我笑了笑，继续我的"尽职调查"："既然项目这么好，为什么会差钱呢？银行贷款，或者找专业的投资机构，不是更容易吗？"
王倩的脸色微微一滞，随即摆了摆手，用一种抱怨的语气说："哎，别提了。那些银行和投资人，都是势利眼，非要看什么流水、看什么抵押物，我哥那是初创公司，哪来这些东西？他们根本不懂我哥的宏伟蓝图，一群凡夫俗子！"
这番话，彻底印证了我的猜想。
所谓的"宏伟蓝图"，大概率只是一份漏洞百出的PPT。
银行和投资机构都是人精，能让他们集体拒绝的项目，风险有多高可想而知。
现在，他们把目标对准了我这个"人傻钱多"的相亲对象。
"原来是这样。"我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看来你哥哥确实是怀才不遇。这样吧，为了表示我的诚意，也为了让我们能有更深入的了解，这周末，你安排一下，我跟你哥哥，还有叔叔阿姨一起吃个饭，怎么样？当面聊聊项目，也顺便拜访一下长辈。"
我的提议，正中王倩的下怀。
她立刻兴奋地答应下来："好啊好啊！林先生你真是太周到了！我马上就跟我爸妈和我哥说，他们肯定会很高兴的！我来安排，地方你定，一定要找个上档次的地方，不能委屈了你！"
她已经开始以女主人的姿态自居，连吃饭的档次都要替我"把关"。
我心中觉得越发好笑，点头道："行，地方我来定。那就这么说定了？"
"说定了！"王倩笑得花枝乱颤，仿佛已经看到了八十万现金摆在她面前。
接下来的时间，她一改之前的势利，开始对我大献殷勤，不停地给我夹菜，嘘寒问暖，努力扮演一个"贤惠女友"的角色。
只是那演技实在太过拙劣，眼神总是时不时地飘向我的手腕和口袋，似乎在评估我身上还有哪些值钱的物件。
一顿饭在诡异而和谐的气氛中结束。
我主动买了单，并开车送她回家。
她家住在一个老旧的小区，与她口中哥哥的"宏伟蓝图"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下车时，王倩站在宝马车旁，依依不舍地抚摸着光滑的车漆，眼神里充满了占有欲。
"林先生，今天真的很高兴认识你。"她对我露出一个自认为最甜美的笑容，"那我等你的好消息哦。"
"放心吧。"我冲她挥挥手，发动了汽车。
从后视镜里，我看到王倩一直站在原地，直到我的车消失在拐角，她才掏出手机，兴奋地拨通了一个号码，手舞足蹈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我嘴角的笑意瞬间冷却下来。
回到家，我坐在沙发上，脑子里复盘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这场相亲，简直就是一场赤裸裸的骗局。
他们一家人，恐怕早就把我当成了一条即将上钩的大鱼。
他们以为我被宝马车营造的光环冲昏了头，以为我是一个挥金如土的富二代。
但他们不知道，我出生于普通工薪家庭，如今的一切都是靠着自己没日没夜敲代码、跑客户，一步一个脚印拼出来的。
我比任何人都懂得金钱的价值，也比任何人都厌恶这种不劳而获的贪婪。
既然你们想演戏，那我就陪你们演到底。
我打开手机，给我的律师朋友发了条微信："老张，咨询个事。如果有人以虚构创业项目为由，向他人索要巨额资金，并承诺高额回报，这在法律上怎么界定？"
很快，老张的回复就来了："这得看具体情况。如果情节严重，证据确凿，可能涉嫌诈骗。"
看到"诈骗"两个字，我嘴角的弧度更深了。
接着，我打开了录音笔APP。
今天和王倩的整场对话，从她看到车钥匙开始，到她提出要八十万，再到她吹嘘哥哥的项目，每一个字，都清晰地记录在里面。
这，只是个开始。
周末的鸿门宴，才是真正的好戏。
我不仅要去，还要去得风风光光，让他们对我这条"大鱼"更加深信不疑。
我倒要看看，当他们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的时候，从云端跌落谷底，会是怎样一副精彩的表情。
03
周末很快就到了。
按照王倩的"指示"，我预定了一家城中有名的高档中餐厅，包厢最低消费都要五位数。
当我把地址发给王倩时，她回了我一连串的"亲亲"和"爱你"的表情，那股子谄媚劲儿，隔着屏幕都让人起鸡皮疙瘩。
我开着那辆被他们视为"财富图腾"的宝马7系，准时到达了餐厅门口。
刚停好车，就看到王倩一家人已经等在了大堂。
王倩今天穿了一条崭新的名牌连衣裙，看吊牌的褶皱，八成是今天刚买的，估计就等着我来买单。
她身边的中年妇女，应该就是她母亲，一身珠光宝气，脸上堆满了精明的笑容。
而她旁边那个梳着油头、穿着紧身T恤、神情倨傲的年轻男人，无疑就是那位"怀才不遇"的商业奇才，王倩的哥哥，王磊了。
至于她的父亲，则是个看起来有些木讷的中年男人，站在一旁，全程陪着笑，没什么存在感。
"哎呀，小林来了！快让阿姨好好看看，真是个一表人才的好孩子！"王母一看到我，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拉着我的手就不放，那眼神像是在检查一件稀世珍宝。
"叔叔阿姨好，王大哥好。"我礼貌地一一问候，目光在王磊身上多停留了两秒。
他只是轻飘飘地"嗯"了一声，下巴微扬，那副样子，仿佛我来拜见的不是未来的岳父岳母，而是他这个未来的"商业巨擘"。
"都是一家人，叫什么王大哥，叫哥就行！"王倩亲昵地挽住我的胳膊，一副我们已经是热恋情侣的模样。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
进入包厢，奢华的装潢让王母和王磊的眼睛都直了。
王母更是啧啧称奇："看看，这才是小林这种成功人士该来的地方！倩倩，你可真有福气！"
点菜时，王磊毫不客气地拿过菜单，专挑最贵的点，什么澳洲龙虾、东星斑、鲍鱼鱼翅，眼睛都不眨一下。
王母非但没有阻止，反而在一旁附和："对对，点这个，让小林尝尝。小林平时工作那么辛苦，一定要好好补补。"
仿佛这顿饭是我请他们，而不是我被他们"宰"。
我全程微笑，没有提出任何异议，甚至还主动加了两瓶价格不菲的茅台。
我的大方，让这一家人的笑容愈发灿烂和真诚。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也"融洽"到了极点。
王母觉得时机成熟了，给我夹了一块鲍鱼，语重心长地开口了："小林啊，听倩倩说，你对我们家小磊的项目很感兴趣？"
我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点头道："是的，阿姨。我听王小姐说了，是关于‘新零售社区生态链’的，听起来非常宏大，我很佩服王大哥的远见。"
被我当众一捧，王磊那倨傲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得色。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了他的表演。
"林老弟，看来你也是个有眼光的人。"他故作深沉地说道，"我这个项目，说白了，就是要颠覆传统的零售模式。你看现在，电商冲击实体，但物流成本居高不下；实体店呢，又面临租金和人力的压力。我的模式，就是打通最后一公里，用社区前置仓加上无人机配送，形成一个闭环……"
他滔滔不绝地讲了十几分钟，各种专业名词和英文缩写层出不穷，什么O2O、B2C、私域流量、下沉市场，听得王倩和她妈一脸崇拜。
但在我这个内行人听来，简直是狗屁不通。
他所说的那些概念，都是几年前就已经被市场玩烂的东西，而且他只是把这些概念粗暴地堆砌在一起，完全没有考虑到实际操作的可行性、成本控制以及市场竞争。
他所谓的"商业计划书"，恐怕就是从网上东拼西凑抄来的。
我耐着性子听他说完，然后故作深思地问道："王大哥的想法确实很超前。不过，我有个小问题。您说的无人机配送，目前在政策法规、技术安全和成本上，似乎都还有很大的挑战。这一点，您是怎么考虑的？"
我这个问题，直接戳到了他模式的要害。
王磊的脸色明显一僵，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强自镇定地一挥手："哎，这些都是技术层面的小问题！只要资金到位，我分分钟就能组建一个顶尖的技术团队来攻克！思路，思路才是最重要的！你懂吗？"
他开始用气势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原来如此。"我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连连点头，"是我格局小了，只看到了眼前的困难，没看到王大哥您规划的宏伟蓝图。"
我的"识趣"，让王磊非常满意。
这时候，王母出来敲边鼓了："小林啊，你听到了吧？我们家小磊就是个天才，就是被钱给难住了。那八十万，对他来说就是撬动地球的杠杆啊！"
王倩也赶紧附和："是啊，亲爱的。你就帮帮我哥吧。等他公司上市了，你就是最大的功臣，到时候分红都数不过来！"
她已经开始叫我"亲爱的"了。
我看着这一家三口在我面前上演的一出出双簧，心中只觉得无比滑稽。
我端起酒杯，站起身来，脸上带着无比诚恳的笑容："叔叔，阿姨，王大哥。听了王大哥的宏图伟略，我深受震撼。我觉得，这已经不仅仅是一个项目了，这是在改变世界！倩倩说得对，我们都是一家人，我没有理由不支持。"
我这番话，让他们欣喜若狂。
"所以……"王磊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他们每个人贪婪的脸，然后一字一句地说道："这八十万，我投了！不过，为了保障我们双方的利益，我觉得我们还是需要签一份正式的投资协议。这不仅是对我负责，也是对王大哥这个伟大的项目负责，让它显得更专业，您说对吗？"
04
"签协议？"
听到这三个字，王家人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凝固，尤其是王磊，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察的慌乱。
王倩反应最快，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拉着我的胳膊撒娇道："哎呀，亲爱的，都是一家人，还签什么协议呀，多生分啊。我们还能信不过你吗？"
她嘴上说着"信不过你"，实际上是怕我信不过他们，更怕白纸黑字留下证据。
我故作严肃地摇了摇头："倩倩，这你就不懂了。正因为是一家人，才要把账算清楚。这不是信不过谁的问题，这是对项目的尊重，也是对我们未来关系的负责。"
我转向王磊，用一种充满敬意的语气说："王大哥，您这个项目未来是要上市，要成为行业标杆的。我们前期的种子轮投资，流程必须规范。否则，将来怎么跟A轮、B轮的投资人交代？总不能说，我们的启动资金是靠‘一家人’的口头承诺拿到的吧？这会让专业投资机构看轻我们的。"
我这番话，把"签协议"拔高到了"公司发展战略"和"行业规范"的高度，瞬间就堵死了他们所有"谈感情"的路。
王磊被我捧得下不来台，他如果再拒绝，就等于承认自己的项目不专业，是个草台班子。
他憋了半天，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林老弟说得对……是我格局小了。规范，是应该规范一点。"
王母在一旁看得干着急，但又插不上话，只能一个劲地给王倩使眼色。
我趁热打铁，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文件和笔，放在了桌面的转盘上，轻轻一推，送到了王磊面前。
"王大哥，这是我连夜让我的律师朋友草拟的一份《天使投资意向书》。当然，这只是个草稿，您先过目，有什么条款我们觉得不合适的，都可以商量。"我云淡风轻地说道。
其实，这根本不是什么《天使投资意向书》，而是一份精心设计的《个人借款合同》。
我把里面所有"投资""入股""分红"等词语，全部替换成了"借款""利息""还款日期"，并且明确规定了，如果借款人无法在规定期限内连本带息归还，我将有权向法院提起诉讼，并申请强制执行其个人名下所有财产。
当然，这些关键条款，我都用非常专业和拗口的法律术语进行了包装，藏在了一大堆看似冠冕堂皇的条文之中。
对于王磊这种半瓶子醋的"商业奇才"来说，不仔细看个半小时，根本发现不了其中的陷阱。
王磊拿起那份沉甸甸的合同，脸色变了又变。
他装模作样地翻看了几页，上面的法律条文看得他眼花缭乱。
"这个……太专业了，我有点看不懂。"他尴尬地笑了笑。
"没关系，我跟您解释一下。"我热情地指着合同，"这里，规定了我的出资额是八十万人民币。这里，是为了保障您的权益，规定了资金的专项用途，只能用于‘新零售社区生态链’项目。还有这里……"
我故意跳过了所有关于"借款"和"利息"的核心条款，专门挑一些无关痛痒的、看似在为他着想的条文来解释。
"……最重要的是这一条，"我指着最后，"为了表示我对项目的绝对信心，我自愿放弃前三年的任何形式分红权，所有利润都用于公司扩大再生产。怎么样，王大哥，我够有诚意吧？"
"放弃分红？"王磊和王倩母子三人异口同声地惊呼出来。
在他们看来，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不要股份，不要分红，白给八十万让他们去"创业"，这世界上还有比我更傻的"天使"吗？
这一条，彻底打消了他们心中最后的疑虑。
"林老弟，你……你真是我的知音啊！"王磊激动地握住我的手，眼眶都红了，"你放心，我王磊要是让你亏了一分钱，我……我就不是人！"
"哥，你说什么呢！"王倩娇嗔地打了他一下，然后满眼桃花地看着我，"亲爱的，你对我们家太好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拍了拍王磊的肩膀，然后把笔递给了他，"王大哥，既然没问题，那就在这里签个字吧。签完字，我明天一早就让财务把钱打到你指定的账户上。"
"好！好！签！"
在八十万巨款的诱惑下，王磊再也没有丝毫犹豫，拿起笔，龙飞凤舞地在合同末尾签下了自己的大名，并按上了鲜红的手印。
王倩和王母在一旁看着，笑得合不拢嘴，仿佛那签下的不是一份合同，而是一张通往财富自由的门票。
签完字，我小心翼翼地将合同收好，放回公文包，仿佛那是什么绝世珍宝。
"好了，王大哥，合作愉快！"我举起酒杯。
"合作愉快！"王磊意气风发地与我碰杯，一饮而尽。
这顿饭的后半场，气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潮。
王磊已经开始以"林总的合伙人"自居，大谈特谈公司上市后如何去纳斯达克敲钟。
王母则开始规划拿到钱后，先给家里换个大平层，再给王磊换辆保时捷。
而王倩，则已经开始讨论我们婚后要去马尔代夫还是爱琴海度蜜月了。
他们一家人，完全沉浸在对未来的美好幻想中，没有一个人，愿意再多看一眼那份决定了他们命运的合同。
我看着他们丑态百出的样子，心中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冰冷的悲哀。
贪婪，果然是人性中最可怕的原罪。
饭局结束，我依旧是那个风度翩翩的"冤大-头"，开车将他们送回了那个老旧的小区。
告别时，王磊还在叮嘱我："林老弟，明天可千万别忘了打款啊，我的团队都等着开工呢！"
"放心吧，王大哥。"我微笑着点头，"一分都不会少。"
看着他们一家人兴高采烈、迫不及待上楼的背影，我嘴角的笑意愈发冰冷。
游戏，正式开始了。
05
第二天，周一，我像往常一样来到公司。
刚到办公室，王倩的微信就来了。
"亲爱的，起床了吗？款打了吗？"
我看着那条信息，仿佛能看到她隔着屏幕焦急等待的样子。
我没有立刻回复，而是不紧不慢地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处理了几封紧急邮件。
大约过了半小时，王倩的电话直接打了过来。
"喂，亲爱的，你看到我信息了吗？是不是在忙呀？"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催促。
"哦，刚开完早会。"我语气平淡地回答，"款的事情我已经交代财务了，不过公司有规定，大额的对外款项需要走流程，审核、复核、总经理签字、董事长审批，估计要下午才能到账。"
我随口编了一套听起来很正规的流程，电话那头的王倩显然被唬住了。
"哦哦哦，这样啊。那……那行吧，大公司就是规矩多。那我下午再看看。"她虽然有些失望，但也不好再说什么。
挂了电话，我冷笑一声。
还想上午就拿到钱？
好戏才刚刚开场。
整个下午，我把手机调成了静音，专心处理工作。
到了下午四点多，手机屏幕上已经有了十几个王倩的未接来电和一堆微信消息。
"亲爱的，到账了吗？"
"怎么还没到啊，是不是银行系统延迟了？"
"你问问你们财务啊，别搞错了。"
"人呢？怎么不回我信息了？？"
最后一条，已经带上了明显的质问语气。
我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地回拨了过去。
"喂？怎么了倩倩？我刚才在跟一个重要客户开会，没看手机。"
"款！还没到！"王倩的声音尖锐得像要刺破我的耳膜，"都快下班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别急啊。"我安抚道，"我刚才问了财务，她说已经打出去了。可能是跨行转账，银行那边处理得慢。你知道的，有时候大额资金监管会比较严格，延迟一两个工作日都是正常的。明天肯定到了。"
我又搬出了"银行延迟"这个万能的借口。
王倩虽然气急败坏，但似乎也只能接受这个说法。
"明天？你确定明天能到？"她不放心地追问。
"我确定。我都签字了，合同也签了，还能跑了不成？"我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听到"合同"两个字，王倩的气焰似乎消了一些。
是啊，白纸黑字签着呢，她料我也不敢耍赖。
"那……好吧。那我明天再等一天。我哥那边都快急死了，租办公室的定金都交了，就等钱开工呢！"她抱怨道。
"放心，耽误不了王大哥的宏图大业。"我笑着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我故技重施。
从早上开始，就用各种理由搪塞她。
"财务今天请假了，单子压在她那了。""董事长出差了，审批要等他回来。""银行系统升级，所有大额转账都暂停了。"
我的借口一天一个样，绝不重样。
王倩从一开始的催促，到愤怒，再到后来的歇斯底里，最后变成了一种带着哭腔的哀求。
"林辰！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在耍我们？"周三晚上，她终于在电话里爆发了。
"怎么会呢，倩倩。"我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语气，"钱我肯定是会给的。但是你也知道，做生意的人都比较信这个。我前天找大师算了一下，他说我们这个项目，启动资金不能在白天打，要在晚上零点整打出去，才能财源广进，一帆风顺。"
我已经开始满嘴跑火车，把理由引向了玄学的范畴。
"什么大师？你把我当三岁小孩吗！"王倩在电话那头尖叫。
"信不信由你。反正钱是我的，我什么时候打，怎么打，我说了算。"我语气一冷，"你要是等不及，那就算了。反正想投我钱的人多的是，不差你哥这一个。"
我的强硬态度，反而让她瞬间软了下来。
现在的主动权完全在我手上，她怕我真的撤资，那他们一家人的美梦就彻底破碎了。
"别……别啊亲爱的，"她的声音立刻软了下来，带着哭腔，"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太着急了。我信，我信还不行吗！你说零点就零点，我等！"
"嗯，这还差不多。"我满意地哼了一声，"那就今晚零点，让你哥注意查收。到账了给我发个消息。"
"好的好的！谢谢你亲爱的！你最好了！"
挂掉电话，我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我当然不会在零点打钱。
我只是想让他们一家人，在希望和绝望的过山车上，再多体验一轮极致的刺激。
我悠闲地洗了个澡，看了一部电影，根本没去管手机。
直到凌晨一点多，我才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几十个未接来电，微信消息已经99+。
点开王倩的头像，最新的几条消息是：
"零点了，怎么还没到？"
"林辰，你又骗我？"
"我告诉你，你把我们家耍成这样，我们跟你没完！"
而最后一条，是半小时前王磊用王倩的微信发来的，言语间充满了威胁和侮辱：
"姓林的，你他妈就是个骗子！耍老子玩儿是吧？你给老子等着，别以为你有两个臭钱就了不起，老子有的是办法让你在A市混不下去！"
看到这条消息，我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鱼儿，终于露出了最狰狞的獠牙。
我等的就是这个。
我不紧不慢地截下了这张图，然后，我打开了通讯录，找到了王倩的手机号。
做了一件他们谁也想不到的事情。
我将她的手机号码，连同她的照片，以及一句极具诱惑性的话——"寂寞单身美女，深夜在线等聊，附赠哥哥八十万创业基金，有缘人速联"——编辑成了一条帖子，发到了A市一个本地非常有名的论坛的"情感交流"板块。
做完这一切，我关掉手机，安然入睡。
我知道，从明天太阳升起的那一刻起，王倩和她一家的"好日子"，才算真正开始了。
06
第二天一早，我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
不是王倩，也不是王磊，而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接起电话，里面传来一个猥琐的男人声音："喂？是倩倩吗？我看到你的帖子了，你哥哥的八十万创业基金，我很有兴趣啊，嘿嘿嘿……"
我立刻挂断了电话，心中一阵冷笑。
看来，我的帖子起作用了。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第十个……各种各样骚扰电话和短信像潮水一样涌了进来，内容不堪入目，全都是冲着那"八十万创业基金"来的。
我可以想象，此刻的王倩，她的手机恐怕已经直接被打爆了。
我悠哉地起床，洗漱，吃完早餐，才慢悠悠地开车去公司。
果不其然，刚到公司楼下，就看到王倩和她哥哥王磊黑着一张脸堵在了停车场入口。
王倩的眼睛又红又肿，妆都哭花了，看起来狼狈不堪。
而王磊则是一副要吃人的表情，死死地盯着我的车。
我把车停好，从容地走了下来。
"林辰！"王倩一看到我，就跟疯了一样冲了过来，挥舞着手机，"这是不是你干的！是不是你！"
她的手机屏幕上，正是我昨天发的那个帖子，下面已经有了几百条不堪入目的回复和各种联系方式。
"什么东西？"我故作惊讶地凑过去看了一眼，随即露出一副震惊又愤怒的表情，"这……这是怎么回事？谁这么恶毒，居然这样污蔑你！"
我的演技，堪称影帝级别。
王磊一把推开王倩，指着我的鼻子骂道："少他妈在这装蒜！除了你还有谁！你个王八蛋，不给钱就算了，还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报复我们！我告诉你，今天这事没完！"
"报复你们？"我脸上的表情更"无辜"了，"王大哥，你这话从何说起啊？我什么时候说不给钱了？我不是说了，零点打款吗？"
"那你打了没有！"王磊怒吼道。
"我当然打了。"我坦然地看着他，"零点整，一分不差。不信，你可以去查查银行记录。"
说着，我掏出手机，点开了一张早就准备好的转账截图，递到他们面前。
截图上清晰地显示着，昨晚00:00，从我的账户，向一个名叫"王磊"的账户，转账了800000.00元。
王磊和王倩都愣住了。
他们抢过手机，仔仔细细地看着那张截图，上面的收款人姓名、账号、金额、时间，都对得上。
"这……这不可能！"王磊喃喃自语，"我查了一晚上，根本没收到钱！"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收回手机，耸了耸肩，"钱，我是转了。截图在这里，银行那边也有流水记录，随时可以查。至于你为什么没收到，那你就得问问银行了。或者……你是不是把卡号给错了？"
我的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王磊的怒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巨大的恐慌。
"卡号……卡号没错啊……"他慌乱地掏出手机，翻出他发给我的银行卡照片，和我截图上的账号仔细核对。
一秒，两秒……
王磊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哥，怎么了？"王倩察觉到了不对劲。
"错……错了……"王磊的声音都在发抖，"账号最后一位，我……我给的是8，我自己的卡是6……"
他发给我的那个银行卡号，因为他打字的疏忽，最后一位数字错了！
而我，早就发现了这个错误。
但我没有声张，而是将错就错，把钱，打到了那个错误的、不知道属于谁的账户里！
"什么？"王倩尖叫起来，"那……那钱呢？"
"钱打到别人卡里了！八十万！全没了！"王磊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我看着他们俩这副天塌下来的样子，心里畅快到了极点，但脸上依旧是那副"关切"的表情："怎么会这样？王大哥，你做事也太不小心了！这可是八十万啊！"
我摇着头，一脸的痛心疾首："这下麻烦了。钱我已经转出去了，交易已经完成了。这属于你个人操作失误造成的损失，按理说，跟我可没什么关系了。而且……我们签的合同里，可是白纸黑字写明了，收款账户由你方提供，因账户信息错误导致的一切后果，由你方自行承担。"
我特意提醒他们"合同"的存在。
王磊的身体猛地一颤，他想起了那份他看都没看就签了字的合同。
"不！不行！"王倩突然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扑过来抱住我的腿，"林辰！你不能不管我们！钱是从你那里打出去的，你肯定有办法追回来的！你帮帮我们，求求你了！"
她开始痛哭流涕，刚刚的嚣张跋扈荡然无存。
"追回来？"我为难地皱起眉头，"这很难办啊。需要报警，让银行去查那个账户的主人，然后起诉对方不当得利，这个流程走下来，猴年马月了。而且，万一对方把钱已经花掉了，或者是个无赖，这钱……大概率是追不回来了。"
我的每一句话，都在把他们往绝望的深渊里推。
"报警……对，报警！"王磊像是突然惊醒，手忙脚乱地就要打110。
我一把按住了他的手。
"王大哥，你可想清楚了。"我凑到他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报警，警察肯定会问，这八十万是什么钱？你打算怎么解释？说是投资款？那你那个‘新零售社区生态链’的项目计划书，经得起查吗？你这是在搞非法集资，还是诈骗？"
我的话，像一把尖刀，精准地刺进了王磊的软肋。
他的身体僵住了，举着手机的手，在半空中不住地颤抖。
他知道，他的项目就是个空壳子，根本经不起任何推敲。
一旦报警，钱追不追得回来另说，他自己恐怕就要先进去"喝茶"了。
"那……那怎么办？"王磊彻底没了主意，六神无主地看着我。
我看着他这副丧家之犬的样子，知道收网的时候到了。
"办法嘛，也不是没有。"我慢悠悠地说道，"不过，在我帮你之前，我们得先把另一件事说清楚。"
我扬了扬下巴，指着他身后还在哭哭啼啼的王倩。
"那个帖子，你们打算怎么处理？现在全A市的人都知道了，你妹妹‘深夜在线等聊’，还附赠‘八十万创业基金’。这不仅是污蔑我，更是毁了倩倩的名声啊。这件事，你们不给我一个交代吗？"我把球，又踢回了他们脚下。
07
我的问题，让王磊和王倩瞬间陷入了更大的混乱。
八十万的巨款不翼而飞，自己的名声又被搞得臭不可闻，这两座大山同时压下来，足以让任何人崩溃。
"林辰，我……我们知道错了！"王倩哭得更凶了，"那个帖子不是我们发的，但……但我们不该怀疑你，不该骂你！你大人有大量，你就原谅我们这一次吧！你帮我们把钱追回来，再帮我把那个帖子删了，好不好？求求你了！"
她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我。
她以为，凭我的"能量"，解决这两件事易如反掌。
王磊也反应了过来，他强忍着屈辱，对我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林……林老弟，之前是哥不对，哥有眼不识泰山，胡说八道。您别往心里去。这钱……这钱您一定要帮帮忙啊！这可是我们全家的命根子啊！"
他甚至想弯下腰给我鞠躬，被我侧身躲开了。
"帮你们，可以。"我看着他们，嘴角的笑意变得玩味起来，"但是，你们总得拿出点诚意吧？"
"诚意？什么诚意？"王磊连忙问道。
"第一，那个帖子，对我的名誉也造成了影响。你们必须以我的名义，在那个论坛上发表一篇置顶道歉声明，澄清事实，并且保证承担一切负面影响。至于怎么写，我的律师会联系你们。"
"好好好，没问题！我们发！我们马上就发！"王磊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现在对他来说，面子是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
"第二，"我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关于那八十万。钱，我可以想办法帮你们追。但是，亲兄弟明算账。我们签的那份合同，你们还记得吧？"
他们俩的心同时沉了下去。
"那份合同，白纸黑字写的是《个人借款合同》。也就是说，我不是投资你们，我是借钱给你，王磊先生。"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而且，合同里注明了，年利率是24%，这是法律保护的最高利息。并且，如果逾期不还，每天要加收千分之五的罚息。"
我的话，像一记记重锤，砸在王磊和王倩的心上。
"借……借款？"王倩的脑子已经不够用了，"不是投资吗？你不是说不要分红吗？"
"我是说放弃分红，可没说放弃利息啊。"我摊了摊手，一脸无辜，"投资有风险，借款可是保本保息的。我这也是为了降低自己的风险，你们应该能理解吧？"
王磊的脸，已经从惨白变成了铁青。
他终于明白，从一开始，他就掉进了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里。
那份他看都没看就签下的合同，根本不是什么天使投资意向书，而是一份催命符！
"你……你算计我们！"他指着我，气得浑身发抖。
"算计？"我冷笑一声，"王大哥，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合同是你自愿签的，字是你亲手签的，手印是你亲自按的。我可没有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成年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我拍了拍公文包："原件可在我这里锁着呢，随时可以作为呈堂证供。"
"呈堂证供"四个字，像一道闪电，彻底击溃了王磊最后的心理防线。
他知道，在法律上，他已经输得一败涂地。
"现在，我们来谈谈诚意。"我重新掌握了主动权，"钱，我会委托律师去追。追回来的钱，会优先偿还你欠我的本金和利息。如果钱追不回来，或者追回来的不够，那么，王磊先生，你就需要用你个人名下的其他财产来抵债了。比如，你家的房子？"
我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兄妹俩如遭雷击。
他们家那套老破小，是他们唯一的栖身之所，也是他们父母一辈子的心血。
"不！不行！不能动房子！"王倩尖叫起来。
"那就要看你们的诚意了。"我冷冷地看着他们，"或者，你们现在就能拿出八十万现金还给我，那份合同，我立刻当着你们的面撕掉。"
让他们拿出八十万？
这比要了他们的命还难。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
王磊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眼睛里充满了血丝，仇恨、恐惧、绝望，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那张脸扭曲得不成样子。
"我……我没钱……"他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那就没办法了。"我摊了摊手，"我会让我的律师，今天就启动法律程序。第一步，是发律师函。第二步，就是向法院申请财产保全，冻结你和你家人名下的所有资产，包括那套房子。第三步，提起诉讼。我相信，有这份合同在，我百分之百胜诉。"
"到时候，你们不仅要还我八十万本金，还要支付高额的利息、罚息，以及我这边所有的诉讼费和律师费。算下来，一百万都打不住。法院会强制拍卖你们的房子来抵债，如果还不够，你，王磊先生，将会被列为失信被执行人，也就是俗称的‘老赖’。坐不了飞机高铁，住不了星级酒店，子女的教育都会受到影响。"
我用最平静的语气，描述了最残酷的未来。
王磊的身体晃了晃，几乎要站立不稳。
王倩则彻底瘫软在地，放声大哭。
他们终于明白，他们招惹的，根本不是一个"人傻钱多"的冤大头，而是一个他们根本惹不起的魔鬼。
"现在，我再给你们最后一个选择。"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那个帖子，我可以立刻让它消失。那八十万，我也可以不通过法律途径，私下帮你去追。但前提是……"
我顿了顿，看着他们抬起充满希冀的目光。
"你，王磊，现在，立刻，给我写一张八十万的欠条。不是那份复杂的合同，就是一张最简单的、写明了借款事由、金额和还款日期的欠条。然后，你和你妹妹，王倩，一起，给我录个视频，把你们如何设局骗我投资的全过程，原原本本地给我说清楚。这个视频，就是你们的‘诚意’。"
"只要我拿到这两样东西，我就帮你们。否则，一切按法律程序办。"
这，才是我最终的目的。
那份合同虽然有效，但打起官司来旷日持久。
而一张清晰的欠条，加上一份他们亲口承认设局诈骗的视频，将是悬在他们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我可以随时随地，将他们彻底钉死。
王磊和王倩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他们都看到了无尽的绝望和恐惧。
他们知道，他们已经没有选择了。
08
在公司附近的一家咖啡馆包厢里，王磊和王倩像两个提线木偶，面如死灰地坐在我的对面。
桌子上，摆着一张纸，一支笔，还有我那部正在录像的手机。
"开始吧。"我言简意赅地命令道。
王磊颤抖着手，拿起了笔。
那支笔在他手中，仿佛有千斤重。
他咬着牙，一笔一划地在纸上写下了"欠条"两个大字。
"兹因本人王磊，以虚构‘新零售社区生态链’创业项目为由，向林辰先生借款人民币捌拾万元整……"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他心头剜下的一块肉。
王倩在一旁，低着头，肩膀不住地抽动，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
写完欠条，签名，按手印。
整个过程，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我拿起那张还带着王磊手心冷汗的欠条，吹了吹上面的墨迹，满意地收了起来。
然后，我将手机的摄像头对准了他们。
"现在，轮到你们了。"我冷冷地说道，"从你们怎么知道的我，到怎么计划的这场相亲，再到怎么打算骗我这八十万，一五一十，说清楚。谁说的都一样，但必须是你们亲口说。"
王倩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嘴唇蠕动了几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王磊则把头埋得更低了，一副无颜见江东父老的模样。
"怎么？不想说？"我敲了敲桌子，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烦，"我的律师可已经在准备材料了。你们的时间不多。"
"我说！我说！"王倩终于崩溃了，她不想自己唯一的家被拍卖，不想哥哥变成一个前途尽毁的老赖。
她对着镜头，断断续续地，将整个阴谋和盘托出。
"是……是李姐介绍的。她跟我们说，你……你自己开公司，年薪很高，但是人很老实，没什么恋爱经验……"
"我妈……我妈就说，这是个好机会。我哥……我哥在外面欠了好多钱，不是创业，是……是赌债……他说，只要能从你这里弄到钱，就能翻本……"
"所以，我们就商量好了。我负责跟你相亲，先用结婚吊着你，然后就提我哥创业缺钱的事……我们以为，你为了讨好我，为了面子，肯定会答应的……"
"那顿饭，也是我们计划好的……就是想让你看看我们的‘诚意’，让你觉得我们是一家人，好让你快点投钱……"
"我们……我们根本没想过还钱……我们就是想骗你的钱……"
王倩一边说，一边哭，说到最后，几乎泣不成声。
王磊全程低着头，一言不发，但他紧握的双拳和剧烈颤抖的身体，已经默认了王倩所说的一切。
一个精心编织的"商业奇才创业梦"，就这样被血淋淋地撕开，露出了里面肮脏不堪的"骗钱还赌债"的真相。
我静静地听着，心中没有丝毫的怜悯。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如果我今天真的只是一个老实本分的普通人，恐怕早已被他们啃得骨头都不剩了。
录制结束，我点击了保存。
"很好。"我站起身，"诚意我收到了。那个帖子，我会处理。至于钱，我也会让律师去跟进。但是，能追回多少，我不敢保证。剩下的，就从你哥哥每个月的工资里慢慢扣吧。当然，如果他还找得到工作的话。"
我的话，让他们本已惨白的脸色，又灰败了几分。
"还有，"我走到门口，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们，"这个视频和这张欠条，会一直在我的保险柜里。如果你们安分守己，它们就永远不会出现。如果你们还想动什么歪心思……"
我没有把话说完，但那威胁的意味，已经不言而喻。
"滚吧。"我拉开门，吐出最后两个字。
王磊和王倩如蒙大赦，互相搀扶着，失魂落魄地逃离了咖啡馆。
我给律师老张打了个电话，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说了一遍，并把那张错误的银行卡截图和我的转账记录发给了他。
"放心吧。"老张在电话那头笑了，"这种乌龙转账，我有经验。虽然麻烦点，但钱肯定能追回来。那个账户的主人如果拒不归还，就构成不当得利，我们可以直接起诉。他花掉的每一分钱，都得给我吐出来。"
"好，那就交给你了。"
挂了电话，我又登录了那个本地论坛，用我的账号，发了一个声明，简单说明了之前那个帖子是被人恶意诽DANG，并附上了王倩手写的道歉信照片。
然后，我联系了论坛管理员，花了一笔钱，将原帖和我的声明帖全部删除。
网络上的风波，来得快，去得也快。
用不了两天，就不会再有人记得这件事。
做完这一切，我靠在椅子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场持续了近一周的荒诞大戏，终于落下了帷幕。
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结果，我很满意。
我不仅没有损失一分钱，还彻底击溃了他们一家人的贪婪和侥幸，让他们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更重要的是，我拿到了一份足以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的"投名状"。
从此以后，他们只会像躲避瘟神一样躲着我，再也不敢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09
事情的后续发展，比我预想的还要"精彩"。
首先是王倩。
那篇"深夜在线等聊"的帖子虽然被删了，但互联网是有记忆的。
不知道是哪个好事者，早就把帖子截图保存了下来，并且在她公司的同事群里大肆传播。
王倩的公司本就人多口杂，这一下，她彻底成了公司的"名人"。
无论她走到哪里，都能感受到背后指指点点的目光和窃窃私语的嘲笑。
有些平时跟她关系不好的女同事，更是当面阴阳怪气地问她："倩倩，你哥那八十万创业基金，现在还送吗？"
巨大的舆论压力和精神折磨下，王倩根本无法正常工作，仅仅过了一周，就灰溜溜地主动辞职了。
失去了工作，又背上了"拜金扶弟魔"的恶名，在A市的婚恋市场上，她恐怕很长一段时间都将无人问津。
而王磊的下场，则更为凄惨。
他欠下的赌债，债主们早就等着他"融资"成功去还钱。
结果钱没到手，还惹上了一身骚。
那些债主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等了几天不见钱，直接找上了门。
据说，那天王磊家的小区里热闹非凡。
泼油漆、写大字、高音喇叭循环播放"王磊欠债不还"，各种催债手段轮番上阵。
王家的那点颜面，被彻底撕碎，扔在地上反复践踏。
王磊的父母，两个老实巴交的工薪阶层，一辈子没见过这种阵仗，当场就被吓得心脏病发，双双住进了医院。
为了给父母凑医药费，也为了躲避那些凶神恶煞的债主，王磊不得不卖掉了家里那套唯一的住房。
卖房的钱，一部分还了赌债，一部分交了医药费，剩下的，根本不够偿还我那张欠条上的八十万。
他彻底成了一个无家可归、身无分文的丧家之犬。
后来我听说，他为了生计，去了一个建筑工地打零工。
那个曾经夸夸其谈，要用"新零售社区生态链"颠覆世界的"商业奇才"，如今只能在尘土飞扬的工地上，靠出卖最廉价的劳动力，来换取一顿果腹的饱饭。
这一切，媒人李姐自然也听说了。
她特意提着果篮上门来给我道歉，一个劲地扇自己耳光，说自己瞎了眼，给我介绍了这么一户奇葩，差点毁了我的名声。
"林总，我真是对不住您！我再也不敢了！您看，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这里还有好几个优质的女孩子，都是名牌大学毕业，知书达理，家境也好，要不我再给您安排安排？"李姐满脸谄媚地看着我。
我摆了摆手，拒绝了她的"好意"。
经历过这件事，我对这种目的性极强的相亲，已经彻底失去了兴趣。
缘分这种东西，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律师老张那边，进展也很顺利。
他通过法律途径，很快就联系上了那个收到八十万"飞来横财"的账户主人。
对方起初还想赖账，但在老张出示了充足的证据和律师函警告后，最终还是乖乖地把钱全额退了回来。
钱，一分没少地回到了我的账户。
而那张写满屈辱的欠条和那段记录了丑恶嘴脸的视频，则被我锁进了办公室最深处的保险柜里。
它们就像一个警钟，时刻提醒着我，人性的幽暗和复杂。
10
半年后的一天，我因为一个项目合作，去了一家新开的网红餐厅见客户。
餐厅的装修很有格调，生意也异常火爆。
我在预留的位置坐下，等待客户的到来。
无意间一瞥，我看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在餐厅的角落里，一个穿着服务员制服的女人，正低着头，吃力地拖着一个沉重的垃圾桶，准备拿到后厨去。
她的头发剪短了，素面朝天，脸上带着一种被生活磨平了棱角的疲惫和麻木。
是王倩。
她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完全没有了当初见面时那种精致的、高高在上的姿态。
现在的她，只是一个为了生计奔波的、最普通的打工者。
她似乎也感觉到了我的目光，下意识地抬起头。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她的身体猛地一僵，眼神里瞬间充满了惊恐、羞愧和难堪。
她几乎是立刻就低下了头，用尽全身的力气，加快速度，几乎是逃也似地拖着垃圾桶消失在了后厨的门口。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勇气再看我一眼。
我收回目光，心中没有胜利者的快感，也没有丝毫的波澜。
我只是平静地端起桌上的咖啡，轻轻地抿了一口。
生活，终究是最好的老师。
它用最残酷的方式，给王倩和王磊上了一堂关于"脚踏实地"和"自食其力"的课。
这场荒诞的相亲，对我而言，也并非全无意义。
它让我更加深刻地认识到，财富可以吸引来无数的追逐者，但唯有真诚和善良，才能留住一颗真正的心。
客户很快就到了，我们相谈甚欢。
他是个很有趣的人，我们从项目聊到爱好，从创业的艰辛聊到对未来的期许。
临走时，他笑着对我说："林总，你真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不是因为你的事业，而是因为你的通透和真诚。"
我笑了笑。
走出餐厅，午后的阳光温暖和煦。
我开着那辆曾经引发了一场风波的宝马，汇入了城市的车流中。
车，依旧是那辆车。
但我的心境，却已然不同。
它不再是用来炫耀的标签，也不是别人眼中衡量我价值的砝码。
它只是一个冰冷的机器，一个代步的工具。
真正定义一个人的，永远不是他开什么车，住什么房，而是他拥有怎样的品格，和一颗怎样看待世界的心。
我想，未来的某一天，我一定会遇到那个不看车钥匙，只看我的眼睛，就能读懂我内心的人。
而那，才是我真正想要的，"一家人"。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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