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那个阳光刺眼的下午，老王在4S店刷卡时手都在抖。
销售小张笑得见牙不见眼，拍着那台锃亮的插混车引擎盖直夸："王哥您可真有眼光，这车简直就是当代诸葛亮——能文能武！市区用电比坐公交还便宜，跑长途加油说走就走，鱼和熊掌这次真让您兼得喽！"
唯独汽修厂的老李听完直嘬牙花子："兄弟啊，这玩意儿就跟娶媳妇似的，看着漂亮不一定好过日子。"老王当时正沉浸在"科技先锋"的优越感里，哪听得进这话，摆摆手就开着新车扬长而去，排气管喷出的尾气里都带着嘚瑟劲儿。
头半年这车确实让老王出尽风头。每天通勤二十五公里，电费算下来比同事老陈的油车省了八百多，加油站的会员卡都快积灰了。有回部门聚餐，老陈盯着加油发票唉声叹气，老王掏出手机晒电费账单："瞅瞅，上个月才花三十六块五，够你加半箱油不？"气得老陈当场多吃了两碗米饭。
跑长途更是把这车的本事显出来了。去年清明回老家，高速服务区的充电桩前排着七八台纯电车，老王优哉游哉把车开进加油站，五分钟加满油扬长而去，后视镜里还能看见那些车主蹲在路边啃面包。车载音响放着《得意的笑》，老王跟着哼了一路。
最绝的是去年冬天那场大雪。高架上堵得跟停车场似的，隔壁特斯拉车主把空调关了裹着毯子发抖，油车司机们盯着油表心惊肉跳。老王把座椅加热开到三档，车载冰箱里拿出保温杯抿着热茶，中控屏上电量油量都是满格，这感觉比炒股涨停还痛快。
好日子没过多久就现了原形。搬家后小区装不了充电桩，老王才体会到什么叫"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商场充电桩充三小时才跑四十公里，保安大爷都认识他了："王师傅又来充电啊？你这车跟蜗牛似的，充得还没我孙子玩具车快。"快充站更气人，隔壁广汽小哥插上枪十分钟续航涨两百，老王的车吭哧吭哧半小时才充进去一半。
油箱里的油也成了心病。明明能加油，可总觉得不用电就亏得慌。上个月出差回来，一打火发动机咳得像得了肺气肿，修车师傅拆开发动机直摇头："王哥，这机器跟退休老干部似的，太久不活动都生锈了。"维修单上的数字看得老王肝儿颤，终于明白老李当年那句"娶媳妇"是啥意思。
现在谁问老王插混车咋样，他准把对方按在椅子上掰着指头算账：有固定车位能装充电桩不？每天跑多远？一年出几趟远门？活像个婚姻介绍所的红娘。前两天楼下小年轻来取经，老王指着自己车说："这玩意儿就跟智能马桶盖似的，家里水路不对口，再高级也白搭。"
汽修厂老李最近见着老王就乐："咋样兄弟，当年说你不听，现在知道锅是铁打的了吧？"老王递过去根华子："李哥，有些事儿不自己趟一遍，别人说破大天也白搭。"两个老烟枪蹲在马路牙子上吞云吐雾，身后那台插混车在夕阳下闪着光，仪表盘上42000公里的数字格外扎眼。
茶余饭后老王常跟邻居们唠这事："买插混车就跟找对象似的，光看长相不行，得看合不合过日子。我那车要是个姑娘，准得骂我始乱终弃。"逗得大伙儿直乐。不过说归说，每到月底看着电费账单，老王还是忍不住咧嘴笑——当然这事他可不敢让老李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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