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真，每次看到有人拿罗伯特·博世这种上古神兽出来熬鸡汤，我的表情都非常微妙。就好像在赛博朋克的世界里，你非要跟我聊蒸汽机有多么的忠诚可靠。是是是，博世老爷子牛逼，德国工业的活化石，技术宅的祖师爷，把一个打火机配件干成了全球巨无霸，这故事放一百年前，那是妥妥的起点爽文男主。但在今天，2024年的中国车圈，这个故事就显得有点……水土不服。
怎么个水土不服法？这么说吧，今天车圈的主题不是“建设”，是“创死”。所有人都不装了，摊牌了，直接开启了修仙小说里的黑暗森林模式，见面先不问你是哪个门派的，直接一发自爆卡车糊脸。如果说之前小米是把别人的蛋糕端走了，那后面一票跟着降价的就是直接把餐厅的桌子给掀了，甚至连蜡烛都没放过。大家不是来吃饭的，是来把餐厅爆了的。
在这种“我不过了，你们也别想活”的掀桌子式竞争里，你再跟我聊博世那种“对品质的坚守”、“对细节的极致追求”，就显得特别不合时宜。就好比两军交战，对面都开始用无人机集群搞饱和式攻击了，你这边还在苦练白刃战，强调刀法要正，气要沉丹田。不能说你错，只能说你会被轰得连渣都不剩。博世老爷子当年面对的，是工业化的处女地，他是在一张白纸上画画；而今天的车企，面对的是一个血肉磨盘，一个修罗场，要么成仙，要么成盒。
博世当年投入巨大资源研发燃油喷射系统，失败了，再来。这是科学家的执着。今天要是哪个新势力老板这么干，第二天股价就得给你干到地下一十八层，投资人能把他办公室的门给拆了。为什么？因为时代变了。当年的技术创新，是攻克一个“技术壁垒”，比如点火效率，喷油精度。而今天的所谓“技术创新”，大部分时候是在搞“不务正业”的行为艺术。
我作为一个中年人，真的有点看不懂了。现在的发布会，老板们花一半时间讲冰箱彩电大沙发，讲零重力座椅怎么让你爽到飞起，讲智能座舱能给你唱KTV，讲后排屏幕能看动画片。这TM都是些啥玩意儿啊？！我买的是一辆车，还是一间带轮子的精装修单身公寓？博世要是穿越过来，看到这帮同行不好好卷发动机热效率，反而开始卷谁家冰箱制冷快，我估计老爷子的精神状态也非常值得关心。太阳都要一个趔趄。
这不是技术问题，这是路线问题。博世代表的路线，是纵向的深度挖掘，是“工匠精神”，是把一个钉子做到极致。而现在的路线，是横向的无限扩张，是“用户思维”，本质是把车这个交通工具，异化成一个移动的娱乐终端。当年的车，核心是三大件，解决的是“去哪儿”的问题；现在的车，核心是三块屏，解决的是“堵在路上怎么摸鱼”的问题。
所以，你现在去看市场，会发现一个非常魔幻的现象。决定一辆电动车成败的，很多时候不是续航，不是三电系统，甚至不是自动驾驶，而是它够不够“好玩”。自动驾驶的关键不在特斯拉，在老头乐。只要大爷躺得快，责任直接就定给对方了，这比什么L4级别的算法都好使。只要你的车机系统能让孩子安安静-静地看两小时动画片，那对一个家庭来说，这车的价值就远超什么零百加速。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比如奔驰。奔驰的核心价值是什么？是发动机？是变速箱？是智能座舱？都不是。奔驰最值钱的，就是那个三叉星徽，是品牌本身。这玩意儿已经不是工业品了，它是一种“玄学”，一种信仰。会买奔驰的人，他们不是在买一辆车，他们是在买一个“身份符号”，一个金钟罩铁布衫。你跟他聊性价比，他跟你聊圈层；你跟他聊技术参数，他跟你聊品牌底蕴。这种爱真的很特别，你爱过一个品牌的时候，你就懂了。他们的核心需求，就是维护这种信仰不崩塌。所以即便它的电车做得再怎么让人一言难尽，依然有人愿意为那个标买单。这就是品牌玄学给的“任意门”，可以直接跳过残酷的物理规则。
写到这里，我感觉自己有点像个精神分裂的道士，一边念着博世的经，一边又在画着价格战的符。这其实就是当下车圈的真实写照：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传统的巨头们，就像博世的幽灵，还在强调着百年的传承和品质，但身体却很诚实地开始降价、增配，试图理解这帮互联网野蛮人的打法。而新势力们，则像是开了无双的“道诡异仙”，用各种花里胡哨的法术，把用户彻底搞懵，让他们在KTV和冰箱之间做出最终选择。
我突然想起来，我楼下那家兰州拉面好像也涨价了，万物都在掀桌子，不止是车。
所以，回到最初的问题，博世的故事在今天还有没有意义？有，但不是让你去模仿他那种苦行僧式的研发。他的故事告诉我们一个更残忍的道理：所谓的“工匠精神”，本质上是在一个规则尚未建立、大家还比较体面的时代，抢先定义了什么是“好”。他用自己的偏执，建立了一套标准，一套“技术结界”，然后告诉所有人，按照我这个来，才是对的。
所以，博世的真正精神是什么？不是对技术的执着，也不是对品质的坚守。而是在一个还能讲道理的时代，抢先一步把道理变成了自己的专利和壁垒。这，才是最高级的掀桌子。今天的车企想要活下去，要么就像那些新势力一样，用“不务正业”的方式重新定义游戏规则，要么就像奔驰一样，把自己活成一种宗教。至于像博世那样，老老实实当个工程师？
坏了菜了，工程师现在是最不值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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