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当丰田推出第一代T100皮卡试图进攻北美市场时,美国佬看着它直挠头。相比福特F-150那种膀大腰圆、充满肌肉感的典型美式风格,T100显得过于“清秀”了。 它的车头异常修长,驾驶室和货箱的比例却严重失调,看起来头重脚轻,像一个顶着巨大脑袋的瘦弱身体。 前脸设计更是含蓄,窄窄的格栅配上规矩的矩形大灯,完全找不到一丝皮卡该有的粗犷和霸气。 T100最终在1998年黯然退市,销量远未达到丰田的预期。
如果说丰田T100是输在了“不够凶”,那么同一时期在欧洲,有一辆车则因为“长得太卡通”而出了圈。 1989年,日产推出了一款名为S-Cargo的小型厢式车,它的名字本身就是个双关语,源自“Small Cargo”(小货物)和法语“escargot”(蜗牛)。 而它的外观,完美呼应了这个名字——活脱脱一只上了轮子的“大蜗牛”或者“复古青蛙”。
整个车身圆润得不可思议,轮拱高高鼓起,两个硕大无比的圆形头灯像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车内更是极致复古,仪表盘、出风口甚至是座椅,都充满了老式家具的韵味。 日产的本意或许是打造一款充满情趣的城市精灵,但对于大多数普通消费者而言,这造型实在超出了日常代步车的理解范畴。 它的生产周期极短,产量稀少,如今却成了复古车展上的明星,价格不菲。
1993年,雷诺带来了第一代Twingo。 它彻底颠覆了人们对小型车方方正正的刻板印象,通体采用弧线设计,但结果却塑造了一个“胖头鱼”般的形象。 它的车头短得几乎可以忽略,前挡风玻璃的倾斜角度巨大,与车顶流畅地连接,而车尾又异常圆润饱满。 从侧面看,四个小轮子仿佛撑不住那个胖乎乎的车身,形成一种奇特的“头重脚轻”的视觉感。
当时媒体评价它“像一块被精心打磨过的鹅卵石,也像一个被吹胀了的面包”。 尽管在欧洲,它凭借极低的售价、灵活的车内空间和出色的燃油经济性赢得了不少务实用户的青睐,但“丑萌”的帽子始终牢牢扣在头上。 可谁也没想到,这种单厢式、短车鼻的极致空间利用理念,为后来的许多城市微型车铺平了道路。
将视线转向东方,斯巴鲁在1985年推出的XT跑车,则展现了另一种“丑法”——极致的锋利。 那是一个楔形车身风靡的年代,但斯巴鲁XT把这种风格推向了极端。 它的车身由无数尖锐的折线和平面构成,车顶线条平直地延伸到车尾后突然截断,侧窗又高又窄,仿佛战斗机的座舱。 它的前脸设计更是令人过目不忘:大灯被巧妙地隐藏在一体式覆盖件之下,格栅小得可怜,整个低趴的前部看起来像一张没有表情的“扑克脸”。
在当年,它的风阻系数低得惊人,仅为0.29,并且搭载了当时极为先进的电子可变悬挂和全时四驱系统。 然而,这台“技术怪咖”的外形实在太具未来感和攻击性,远超当时大众的接受度。 如今,它在资深车迷心中封神,被认为是80年代日本跑车技术爆发期里,最大胆的设计宣言之一。
然而,论及90年代末、21世纪初的“丑车之王”,庞蒂亚克Aztek绝对是一个无法绕开的名字。 2000年面世的它,几乎汇集了所有令人困惑的设计元素:拼接感极强的车身、突兀的塑料防刮饰条、分体式的前后灯组。 它试图融合SUV、MPV和轿车的特征,结果却成了一个“四不像”。 美国媒体毫不留情地给它贴上了“史上最丑汽车”的标签。 通用汽车的设计团队曾为之辩护,称其开创了“运动休闲车”的新类别。
市场的反应是残酷的,预期的年销量8万辆从未达到,最终草草收场。 但命运的转折点出现在2008年,当《绝命毒师》的剧组为剧中主人公沃尔特·怀特寻找一辆能体现其落魄中年化学老师身份的座驾时,他们选中了Aztek。 这辆车与角色命运深度绑定,其怪异、挣扎、格格不入的气质,反而成就了影视史上最经典的车型植入案例之一。
与Aztek同年亮相的宝马Z3 M Coupe,则经历了从“群嘲”到“真香”的经典逆袭。 人们给它起了个外号叫“小丑鞋”或者“面包车”。 它的造型非常奇特,基于Z3敞篷跑车的底盘,却硬生生加上了一个封闭的、高耸的、类似猎装车的车尾,前后比例显得极不协调。 纯粹主义者认为这玷污了跑车的优雅。 但宝马M部门赋予它的,是一颗强劲的“心脏”——一台3.2升直列六缸发动机,百公里加速仅需5.2秒。
它是一台不折不扣的性能机器。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逐渐发现了这种怪异外观下的实用之处:那个巨大的“驼背”行李箱,能轻松装下四条备用轮胎。 如今,“小丑鞋”因其稀少的产量、极致的驾驶乐趣和独一无二的造型,在二手市场上的价格一路飙升,成为了宝马历史上最具个性、也最受追捧的经典车之一。
菲亚特在1998年推出的Multipla,则用一种近乎哲学的方式挑战了大众审美。 它看起来像是三辆不同汽车的部分被强行焊接在了一起。 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它的前脸:两对头灯分上下排列,间距很远,仿佛一辆车长了两张脸。 它的车身比例也很怪异,又高又短。 然而,在“丑”的外表下,隐藏着惊人的实用智慧。 它采用了独特的六座布局(前三后三),前排长椅坐三个人绰绰有余,中央甚至还有一个可折叠的小桌板。
车内视野极其开阔,空间变化灵活。 尽管外观争议巨大,但它却因其革命性的内部设计,在1999年被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选为永久收藏品,理由是“代表了世纪末汽车设计对功能与形式的重新思考”。 在欧洲,它甚至拥有了一批忠实的家庭用户粉丝,他们亲切地称它为“移动的客厅”。
在汽车的世界里,极致的“美”可能流于平庸,而极致的“丑”却可能因为其强烈的个性、背后的故事或独特的功能而被时代记住。 它们诞生于一个设计师尚有勇气试错、市场还未被全球化模板完全统治的年代。 它们的“失败”,恰恰是因为它们不甘于平庸,试图提出一种新的、不同的解决方案,无论是技术上的、空间上的,还是纯粹形式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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