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通社·焦点人物2025年12月9日,BMW集团监事会正式宣布,米兰·诺德科沃奇将在2026年5月14日出任管理董事会主席,齐普策在5月13日年度股东大会后按计划离任,结束在宝马累计35年的职业生涯。
从这则人事任命消息本身来看,内容非常“干净”,时间点也很精准。而行业真正关心的,似乎从来不是“谁接任”,而是“上任之后要解决哪些问题”。
不可否认,过去几年,宝马表面上维持了豪华品牌的基本盘,在利润、体系、全球制造网络等方面依旧属于领先企业,但电动化与智能化的竞争节奏明显没跟上主流趋势。
从全球范围来看,特斯拉把软件、数据、电子电气架构、整车成本、工厂爬坡速度等诸多方面整合,行业评价体系也几乎被其重置。
宝马的优势虽依旧存在,却更容易被外界用一句“很会造车”来概括。这句话在燃油车时代绝对属于褒奖,但到了纯电与软件主导汽车的时代,其含义已经变得愈发“复杂”。
此时,诺德科沃奇的出身便更加微妙,其与过去两任一把手类似,长期深耕生产体系。
如此人事策略在宝马新世代系列车型进入落地关键期被放大解读,一方面意味着宝马希望用最稳的方式把新序列车型落地,但另一方面,面对特斯拉式竞争,宝马过去百余年积累的优势,还会在吗?
新世代到底要解决什么?
2023年9月,宝马发布新世代轿车概念车,此后陆续推出新世代X概念车、新世代驾趣概念车等,分别对应SAV、性能车等核心细分市场,全面勾勒电动化、数字化、循环永续的技术与产品蓝图。
由此来看,新世代产品序列对宝马而言具有非常重要的战略意义,原因在于它承担的任务很具体,减少平台与零部件复杂度,提高纯电产品的效率与一致性,同时把软件与电子电气架构的升级变成可以规模化复制的底座。
从此前宝马公布的信息来看,新世代车型采用第六代BMW eDrive电驱技术,电芯能量密度提升超20%,综合能效提升25%以上,充电速度提升30%,电压平台提高到800伏,并搭载全新电子电气架构及智能交互系统。
即便宝马的电动化转型起步很早,但从当下来看,这些电动化的核心技术正是其亟待补足的技术弱项。
新世代首款落地的车型锁定全新iX3已经没有悬念,宝马也曾透露,匈牙利德布勒森工厂将启动iX3量产,并把相关设计与技术创新逐步扩展到2027年前的更多新车与改款车上。
一段时间以来,行业里很多人容易把新世代理解成某一辆标志性新车,真正的关键在于平台和工厂共同切换,切换成功与否会直接影响后续产品的节奏稳定性。
作为宝马全球范围中更数字化、更高效率的工厂,德布勒森工厂将承担新平台序列产品首发生产的任务,而这背后反映的是宝马对转型风险的现实评估。
特斯拉的快速崛起,使纯电平台的挑战早已超出电机与电池本身,真正决定毛利曲线的因素集中在工艺简化、供应链协同、质量一致性,以及产能爬坡速度。
制造体系一旦卡住,平台再先进也很难转化成销量与利润。
平台、软件、供应链、工厂、质量体系任何一环掉链子,都可能带来多米诺效应,尤其在纯电市场竞争加速、价格体系持续承压的背景下,平台切换期往往伴随成本上升与效率波动。
因此,新世代的边界可以用一句更直白的话来描述,它首先是一套“把纯电做得更可规模化”的工程方案,然后才有资格谈“把豪华体验做得更智能”。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宝马会在此时再次选择一位生产体系出身的接班人。站在宝马全球管理层的角度,平台切换的风险管理比发布会上的技术口号要重要得多。
而诺德科沃奇上任的第一张考卷,核心就两项,按计划把新平台稳定量产,同时控制住切换期的成本与质量波动。
最大的竞争对手到底是谁?
围绕宝马未来挑战,业内讨论的焦点高度集中到特斯拉身上,或许有人会说,这是带有情绪化的判断,但其实在电动化领域,竞争模型早已发生了变化。
从特斯拉过往的发展来看,其很少依赖单点技术噱头,更依赖体系协同,软件平台、数据回流、整车成本、制造效率在同一条节奏线上滚动迭代。
对传统豪华车企而言,如今要想追赶特斯拉,难点或许更多集中在“如何把组织的速度提上来”。
在制造端,为了进一步把成本、供应与制造节奏绑定到自有体系里,减少外部变量对交付与毛利的影响,特斯拉仍在持续推动更高效的垂直整合。
近期,特斯拉宣布,计划在德国工厂提升电池相关投资与产能布局,目标指向更高程度的一体化供应链。
此举展现出特斯拉在同一地区把“电池与整车”更紧密地放在一起,以此拓宽体系效率的上限。
对比来看,宝马的全球供应链能力的确很强,优势在规模、质量与合规等方面,弱点在节奏调整的灵活性。
在产品与体验端,特斯拉的优势更多体现在软件与数据驱动的持续迭代,其迭代更像互联网式发布,功能、体验与能耗可以更频繁滚动更新,用户感知更强。
宝马的工程体系更偏向强验证与强一致性,用户端更新节奏相对谨慎。谨慎的确有价值,尤其在安全与质量上,代价也存在,竞争对手会用更快的节奏占据舆论高点与用户预期。
在智能化与电动化的综合能力上,宝马面临的压力来自“多线作战”。
一方面要推动纯电平台切换,另一方面要把软件能力抬升到能够与特斯拉对位的程度,还要在全球市场里维持豪华品牌的价格体系与服务体验,任何一个方向走偏,都会引发连锁性的风险与被动。
平台切换期成本升高,价格体系承压,销量波动扩大,这些变量会相互强化。
宝马选择诺德科沃奇,因为其优势在于更擅长用生产与供应链的方法把复杂问题拆解成可执行的流程,并把风险压在量产前解决。
他的挑战也很清晰,特斯拉真正强的地方在“软件与制造同步快跑”,生产出身的管理者若依旧把资源重心压在工厂与成本端,智能化研发容易出现投入分散、节奏断档的问题。
对他来说,胜算来自两点,一是把新世代量产做得足够平稳,让现金流与毛利曲线站得住,二是用组织结构把软件研发的决策速度提起来,让更新节奏可持续。
生产系接班的传统意味着什么?
宝马过去两任管理董事会主席均来自生产制造体系,这一点在此次换帅中被再次确认。
从诺德科沃奇的履历来看,其于1993年以管培生身份加入宝马,在慕尼黑工厂从事车身和冲压相关的规划工作。在早期历练之后,他在慕尼黑和雷根斯堡工厂承担管理职责,随后前往英国牛津的MINI工厂负责涂装相关工作。
随着经验积累,他又相继担任莱比锡工厂和慕尼黑工厂总经理。
在担任宝马集团企业质量高级副总裁期间,他的工作范围从单一工厂扩展到覆盖全球生产质量体系。
2019年,他进入宝马集团管理董事会,正式全面管理宝马在全球范围内的生产制造。
如此来看,再次从生产制造体系选出一把手的核心逻辑很现实,宝马的全球生产网络复杂度极高,跨区域、跨法规、跨供应链的协同难度极大,而制造体系的稳定性决定交付与利润。最高管理者来自生产线,往往更熟悉体系运行规律,也更擅长在复杂组织里推进标准化。
在燃油时代,这种用人逻辑几乎没有争议,豪华车的竞争关键在工艺、品质、可靠性与成本结构。
电动化时代,制造依然重要,其重要性甚至被进一步提升,因为纯电产品的成本结构更敏感,电池与电驱的边际改进需要通过规模与制造效率放大。
宝马选择生产系掌舵者,传递出的信号可以用更直接的话表达,集团希望把新平台切换的风险控制在可管理范围内。
问题在于,竞争对手的打法已经改变,特斯拉在体系层面把软件与制造同时推进,制造端的效率提升会直接反哺研发节奏,研发端的集成度提升也会反过来降低制造复杂度。
宝马同样具备体系能力,短板在于跨部门协同的速度与决策的集中度。生产系掌舵者若能推动组织架构更扁平、更明确地对齐目标,传统反而会成为优势。
这也是诺德科沃奇面临的另一类风险,外界会天然把他与“更注重制造”绑定。这个标签若继续强化,市场会推导出一个结论,宝马在软件与智能化上投入力度不足。
标签本身会影响人才与合作伙伴的选择,尤其在智能化人才竞争激烈的阶段,品牌故事会直接影响招募难度。诺德科沃奇需要在上任初期就把信号释放清楚,让制造能力和智能化能力在同一节奏上推进。
更需进一步关注的讨论还在于“二号人物”,宝马是否需要在诺德科沃奇之下匹配一位懂研发、懂软件、懂组织的强势高管,负责自动驾驶、智能化与电动化研发板块。
这个问题绝对不是简单的职位设置,而在于决策权与资源配置方式。新世代需要软硬件一体化,研发端若依旧分散在多个条线,效率难以对标特斯拉。
因此,对宝马来说,只有引入具备硅谷或头部科技公司背景的人才,才有机会把软件研发从项目制推进变成平台化运营,同时也能更顺畅地吸引全球软件生态与供应链伙伴。
这样的“二号位”或许需要具备三个条件。首先,能够在电子电气架构、软件平台、数据闭环之间形成统一路线,减少内部拉扯;其次,能够与制造体系形成共同语言,把研发需求转化为可量产方案;再者,能够建立更接近软件行业的节奏与考核方式,让迭代速度真正提升。缺少这些能力,组织结构再调整也很难改变结果。
写在最后
管理学家彼得·德鲁克曾说,动荡时代最大的危险,并不是动荡本身,而是仍然用过去的逻辑行事。
这句话放在今天的宝马身上,既不是警告,也谈不上赞美,更像是一道考题。
答案不会只落在某一款车上,也不会由某一位领导者单独完成,它取决于宝马能否在新的竞争维度中,重新定义“谁负责探索、谁负责兑现”,以及这两种能力是否能在同一家公司内部形成合力。
诚然,在汽车工业的历史上,制造长期被视为秩序的象征,流程、质量、规模、稳定性,构成了德系体系最坚固的护城河。
今天,这套逻辑并未失效,却不再完整。
宝马的下一阶段,不只是换帅之后的方向选择,更是一家传统巨头如何在规则改变后继续留在牌桌中央的问题。
这才是这次人事任命背后,真正值得长期观察的地方。
(图/文 网通社 卓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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