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在4S店的休息区续了第三杯速溶咖啡，玻璃杯沿上留着几道褐色的茶渍。
他望着展厅里那台珍珠白的凯美瑞，阳光落地窗在引擎盖上拖出一道长长的光带。
几个年轻人围着新车转悠，手指在车门把手上摸来摸去，像在检查菜市场刚宰的鱼新不新鲜。
车价牌上的数字让老李想起二十年前买第一台车的情景。
那时候能开上桑塔纳都是有钱人，现在十七万连个像样的SUV都买不着。
销售小王说这台2.0混动的油耗能跑进五个以内，老李琢磨着每个月能省下两顿烧烤钱，可转头看见中控台上那块大屏幕，又担心要是死机了会不会连空调都打不开。
试驾车开出去还不到五百米，中控屏就闪出一堆图标。
老李双手紧握方向盘，导航语音突然提醒注意右侧来车，把他吓一激灵。
副驾驶的销售笑着解释这是新升级的安全系统，能看见盲区里的电动车。
老李没吭声，心里想着自己开了三十年车，怎么现在反倒被机器教育。
二手车区停了七八台老款凯美瑞，车贩子蹲在阴凉处刷短视频。
老李走过去打听行情，对方头都不抬就说混动版多卖八千。
这些日子油价涨得跟窜天猴似的，连收车的都精明了。
老李蹲下来摸了摸胎纹，橡胶已经有些发硬，不知道再过三年现在这台新车的零件会不会比二手车还难找。
回展厅的路上经过维修车间，几个技师正在鼓捣一台撞了前脸的新能源车。
老李瞅见满地零件，突然想起家里用了十年的微波炉，修比买新的还贵。
现在这些带自动驾驶的车要是碰了，不知道得花多少钱才能让那些传感器重新工作。
签合同前老李又试了试那个智能香氛系统，选了"雨后竹林"的味道。车厢里飘着股淡雅的青草气，中控屏还能调节浓度。他想起以前的车里都是挂个香薰片，夏天晒久了就化成黏糊糊的一滩。
财务室里打印机嗡嗡响着吐出贷款合同，老李看着最后一页的总金额，手指在计算器上又按了一遍。想着以后堵车时能听着音响喝着咖啡，不用总踩着离合器，这个钱花得好像也没那么心疼。走出4S店时天色已经暗了，新车的LED大灯自动亮起来，在地上投出两片雪亮的光斑。老李站在光里发了会儿呆，摸出手机给老友发了条语音："明天早上送孙子上学，我开新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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