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这片丛林里,求生法则千千万,但最实在的一条,永远是找个好码头,抱紧最粗的大腿。
有的人靠自己硬刚,成了先烈。有的人选对了大哥,一夜暴富。
赛力斯,这家公司就是把后一条路走明白了。你可能压根没听过它的前身叫小康,一家造弹簧和面包车起家的厂子,常年在鄙视链底端仰望星空。但今天,它市值两千多亿,马上要去香港敲锣,成了继比亚迪之后,第二个“A+H”两地上市的新能源车企。
这魔幻的剧情是怎么发生的?
很简单,它给自己找了个叫华为的“义父”。
故事要从头说起,那时的赛力斯还叫小康股份,主营业务是东风小康,一种你在城乡结合部能见到的,拉货载人两相宜的神车。这生意不能说不赚钱,但也就那样了,天花板低得能磕到头。老板张兴海不甘心,眼看新能源的风口变成了龙卷风,决定all in,自己搞起了电动车。
结果呢?
技术不行。品牌没声。销量拉胯。
一套素质三连下来,小康的新能源梦做得稀碎。从2019到2023年,公司累计亏了快一百个亿。这哪是造车,这简直是碎钞机成精。眼瞅着就要被时代的浪潮拍死在沙滩上,赛力斯遇到了那个男人——余承东,和他背后的华为。
后面的故事,大家就熟悉了。华为不造车,但它想当汽车圈的博世,提供灵魂和大脑。赛力斯缺的就是这个。两者一拍即合,搞出了个“问界”品牌。
这压根不是什么平等的合作,更像是一场灵魂附体。
华为把自己的全家桶技术,从鸿蒙座舱、麒麟芯片,到ADS高阶智驾,一股脑儿全塞进了赛力斯的车壳子里。不仅如此,连品牌营销、销售渠道都直接包办,问界的车直接摆进了华为的手机店里卖。
这叫什么?
这就叫“喂到嘴里”。赛力斯只需要干好一件事:把工厂里的活儿整明白,保质保量地把车造出来。其他那些最烧钱、最费脑子的事儿,华为大哥全给你办了。
效果是立竿见影的。问界一炮而红,从M5到M7再到旗舰M9,款款爆单。尤其是问界新M7,直接把理想打得有点懵。赛力斯的财报,就像一份体检报告,之前全是吓人的指标,什么高血压高血脂;跟华为合作后,报告直接P得跟健身教练一样,2024年一季度,居然盈利了。
从年年巨亏到开始赚钱,赛力斯成了全球第四家实现盈利的新能源车企。这逆袭,比爽文还爽。
但是,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抱上华为这条大腿,爽是真爽,但代价也是真的大。
首先,你的灵魂没了。
现在的赛力斯,到底是一家车企,还是一家给华为打工的高级代工厂?用户买问界,冲的是赛力斯的造车工艺,还是华为的标?答案不言而喻。当你的核心价值全部来自于合作伙伴时,你就失去了议价权,也失去了定义自己的权力。说难听点,就是成了别人的“硬件外设”。
其次,大哥的爱,不是唯一的。
华为的野心是打造一个鸿蒙智行联盟,一个庞大的“后宫团”。赛力斯的问界是第一个孩子,但绝不是唯一一个。现在,奇瑞的“智界”、北汽的“享界”,还有江淮的“尊界”都排着队等着“临幸”。
这就好比你以为自己是独宠,结果发现只是大哥鱼塘里的一条鱼,虽然是最大的一条。
华为的爱,分给了奇瑞。分给了北汽。还能给赛力斯留多少?
别问,问就是雨露均沾,但谁都知道先来后到的区别。当华为的资源和渠道开始向其他“界”倾斜时,赛力斯的好日子还能持续多久,是个大大的问号。这种商战,本质上就是拳击比赛,比的不是谁拳头硬,是谁更会抓节奏,在对手喘气的时候给他一记闷拳。赛力斯现在,就怕大哥帮着别人给自己来一拳。
最要命的,是财务上的“绑架”。
别看赛力斯现在开始赚钱了,但它的财务状况,脆弱得像纸一样。去年总负债800多亿,负债率高达87%,比行业平均水平高出一大截。
钱都去哪了?
一方面是研发投入,新能源这行不进则退,不烧钱等于等死。另一方面,是为了抱紧华为大腿,付出的“投名状”。赛力斯花了25亿,从华为手里把问界的商标和外观设计专利买了过来;又花了115亿,入股了华为的车BU公司“引望智能”。
这一系列“买买买”,让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看着是深度绑定,实际上是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押了上去。
所以,这次去香港IPO,根本不是什么功成名就的庆功宴,而是一场急需回血的“募捐”。它太渴了,渴到必须去资本市场再抽一管子血,来支撑这场豪赌。
这就像一个在ICU里刚抢救过来的病人,虽然心电图稳住了,但兜里没钱交下一步的治疗费了,只能拿着病历本去外面拉赞助。这就是赛力斯赴港上市最真实的写照。
赛力斯的崛起,是一个典型的中国制造业转型故事。它身上有重庆这座“中国底特律”的产业基因,有民营企业家的坚韧和赌性,但更重要的,是它在生死存亡之际,抓住了一个百年难遇的机会,搭上了华为这艘巨轮。
这到底是“瞎积薄发”的运气,还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豪赌?可能都有。
但未来,赛力斯的路并不好走。它必须在“华为的赛力斯”和“赛力斯自己”之间找到平衡。它需要在享受大哥带来的流量和技术的同时,偷偷发育自己的核心能力,哪怕只是一点点。否则,一旦大哥有新的想法,或者大哥自身难保,第一个被牺牲的,可能就是它这种依附性最强的“义子”。
毕竟,商业世界里没有永恒的父子,只有永恒的利益。这套“快种快收”的模式能走多远,谁也说不准。赛力斯的逆袭故事讲了一半,下一章是走向独立,还是沦为弃子,全看它自己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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