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参议院审议众议院近期通过的《一项伟大美丽法案》，国会面临关键抉择，这些抉择可能重塑美国产业的未来——尤其是与《通胀削减法案》（IRA）相关，以及更广泛地，关于如何最好地促进美国在先进技术领域竞争力的战略决策。
对于汽车行业而言，事关重大，30D消费者税收抵免和45X先进制造业生产税收抵免面临被取消或大幅削减的风险。与此同时，特朗普政府正寻求降低燃油效率标准，国会已推翻允许加州制定自身排放标准的豁免条款， 有效地废除了该州对2035年后销售非电动汽车（EVs）的禁令。
充电基础设施仍严重不足，但现政府已暂停扩大该基础设施的新资金。这些政策的综合影响将对一个需要数年规划的行业造成180度政策转变，而取消消费者税收抵免将基本消除本地化生产和供应链多元化的激励措施。行业曾计划在电池、汽车制造以及关键矿物开采和提炼领域进行大规模投资，这些计划基于长期政策稳定性的假设，而这一假设如今已存疑。更令人担忧的是，当前对汽车行业的政策可能阻碍美国创新。
短期内，电动汽车转型放缓，可能对仍在努力实现电动汽车盈利的传统美国车企有利。然而，这将对美国产生长期影响。美国汽车产业面临被全球其他地区在向电动化、互联化和自动驾驶方向的革命性转型中落后的风险。若联邦政府未能展现更具前瞻性的领导力，美国可能在不到十年内发现，其企业在制定全球标准方面的话语权减弱，全球市场份额缩小，原因在于国内监管措施阻碍而非推动创新，而创新正是促进新一代车辆测试与规模化应用的关键。
国际能源署（IEA）最新数据进一步印证了这一趋势：2024年，电动汽车占全球汽车销量20%。尽管销量增长缓慢，欧盟仍与全球趋势基本一致，保持20%的平均销量占比。中国再次打破纪录，电动汽车销量占比接近50%。而美国仍落后，电动汽车销量目前仅为10%，且未来几年增长预期较低。因此，尽管全球预计到2025年电动汽车销量占比将达到25%，到2030年达到40%，但美国预计在2025年仍将维持在11%左右。
有人可能认为这是好消息，因为这将使美国汽车制造商能够继续销售内燃机（ICE）车辆更长时间。然而，在明显将成为全球发展方向的领域，美国在技术上的落后应引起那些希望美国保持技术相关性并在关键技术领域如汽车行业保持领导地位的人的关注。
即使电动汽车的普及速度加快，燃油车在未来十年内仍将在美国及全球大部分地区保持良好销量。与此同时，拥有核心技术的美国企业，包括电动汽车平台、下一代电池化学技术以及关键矿物提取与加工的替代方法，将在不断扩大的国内市场和国际市场中，处于更有利的商业化地位。一套旨在阻碍电动汽车普及的全面政策将对美国投资和生产产生寒蝉效应，并阻碍美国企业扩大新技术规模以参与国际竞争并进入市场。
根据普林斯顿大学的一项研究，如果清洁能源税收抵免被废除，目前在美国运营的电池电芯制造产能中多达72%，以及所有计划中的产能，都面临关闭风险。电动汽车需求未必会大幅下降，但消费者购买搭载美国制造电池的车辆的动力将大幅减弱。这一挑战将因全球关税可能上涨，以及中国企业凭借强大的成本竞争力和技术优势迅速扩大国际影响力而进一步加剧。
美国关于清洁技术的辩论已政治化，这掩盖了其在许多市场中的核心吸引力，这些市场决策更多基于性能和价格而非意识形态。在美国，电动汽车仍非常昂贵，2024年12月平均价格为 $55,000，比内燃机汽车平均价格高出12%，但在中国，电动汽车与内燃机汽车成本相同，部分 细分市场价格更低。
中国电动汽车出口已彻底改变了许多新兴市场的格局：例如，在泰国，电动汽车的价格已低于传统燃油车。但这并非仅限于中国品牌：例如，欧洲的监管政策已激励本土汽车制造商开发更廉价的电动汽车车型，这些车型预计将于2026年上市。与此同时，美国低成本电动汽车的供应在未来一段时间内仅会小幅增长，这有助于解释为何其有时被视为“精英项目”。
全球消费者和政府对电动汽车表现出强烈兴趣，原因包括能源安全与效率考量，以及电动驱动系统与数字平台之间的强劲协同效应。电动汽车通常配备更先进的软件，使驾驶更加轻松和愉快。最近的一项全球调查显示,92%的电动汽车车主表示，如果明天需要更换车辆，他们会选择购买另一辆电动汽车，而97%的受访者对购买电动汽车的决定表示满意或非常满意。这意味着该技术的全球普及率在未来几年内只会继续增长。
互联性、自动驾驶和电动动力总成是相互强化技术，中国在该领域的指数级增长便是明证。尽管美国企业在自动驾驶领域目前表现强劲，但忽视电动和互联车辆将给美国企业带来长期挑战，这些企业最终需在三项技术上均达到卓越水平。
在电动汽车车型供应充足的国家，通常得益于较低的关税，即使没有其他激励措施，销量也在迅速增长。然而，当高关税存在时，通常是为了保护国内产业，情况就变得更加复杂。事实上，美国目前正面临这种情况。尽管《通胀削减法案》（IRA）存在缺陷，但它认识到，如果供应链转移到美国，将面临更高的成本，需要初期的政府激励措施来帮助实现规模化。这些激励措施在释放关键矿物的新投资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本届政府已认识到，放松监管可进一步降低国内成本并刺激更多投资。这两点认识相结合，可能成为推动未来投资的强大公式。
竞争还是孤立？
美国需要在汽车产业的未来发展中积极参与并竞争，否则将面临技术孤立的风险。尽管在涉及中国国家安全问题上，美国与其他国家存在潜在协同效应，但汽车行业是一个难以想象美国能说服全球大部分地区拒绝中国技术的领域。
事实上，一些欧洲公司正通过收购中国初创企业股权来获取中国技术，而从西班牙、巴西到印度尼西亚等国，都在竞相吸引中国在汽车和电池领域的投资。他们认为，战略合作比孤立更可能增强其长期竞争力。就连美国电动汽车制造商特斯拉，也依赖与中国电池制造商和科技公司宁德时代合作开发的电池，为其在中国生产的车辆供电，这些车辆出口到欧洲和其他地区。
如果美国不重新承诺发展新一代车辆，结果可能是几年后美国消费者出国度假时，发现租用的汽车或出租车采用的技术与国内截然不同，且在许多方面更具吸引力。这种不利局面并非源于美国缺乏创新能力，而是因为美国市场规模不足且缺乏足够竞争，无法支撑未来几年所需的创新。中国企业正以惊人速度发展并迅速扩大全球市场份额，迫使全球各国政府和企业重新思考未来汽车战略。削弱那些试图发展国内价值链的公司，就意味着切断通往未来技术领导地位的最有效路径。
由于基于国家安全理由的关税和限制，美国是一个高度保护的市场。但完全放弃竞争将导致长期停滞。美国应评估是否希望与旧技术而非创新前沿挂钩，这与美国传统定位相悖。美国企业和研究机构拥有先进技术，但若国内缺乏市场，这些技术很难实现商业化。电动汽车和锂离子电池（包括在美国发明的磷酸铁锂电池）便是典型案例，这些技术虽源自美国，但如今中国企业已占据主导地位。
为了向前发展，国会和特朗普政府应在制定政策时，综合考虑美国战略利益和全球技术创新方向，而非仅基于短期国内趋势。将关键矿物和组件（如电池）的供应链本地化，并鼓励发展多元化供应链，仍应是美国的优先事项。摧毁美国电动汽车市场并政治化电动汽车不会加强美国的创新生态系统，尽管这可能会成功地将其与世界其他地区隔离。
参见 伊拉里亚·马佐科2025年5月28日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CS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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