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我指尖的钢笔,在平整的A4纸上,划出了一道刺耳的、失控的黑色伤疤。
就像梁思雨那句话,猝不及防地,在我耳边引爆了一颗微型炸弹。
“苏瑶,我结婚,婚车就用你的那辆保时捷911了啊。”
她的声音又甜又腻,像融化了一半的奶油蛋糕,可那理所当然的语气,却比冰刀子还凉。
办公室里中央空调的冷气开得很足,我却觉得后颈的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
我没抬头,目光依旧黏在那份写了一半的投资报告上,但眼角的余光,已经将她从头到脚扫了一遍。
今天她穿了一件崭新的白色雪纺衫,领口系着精致的蝴蝶结,妆容完美无瑕,看起来像一只纯洁无害的白天鹅。
可我知道,有些天鹅,皮囊之下藏着的,是秃鹫的骨头。
“行啊,”我终于抬起头,冲她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平常一样,“市场价,一天三千,押金五万,你看是转账还是现金?”
梁思雨脸上的笑容,就像被按了暂停键的电影画面,瞬间凝固。
那双精心描画过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快到几乎抓不住的错愕,随即被浓浓的不悦所取代。
“苏瑶,你开什么玩笑?”
她拔高了声调,那甜腻的嗓音一下子变得尖锐起来,像被人踩了尾巴的猫。
“咱们俩谁跟谁啊?谈钱?多俗啊!”
周围几个竖着耳朵“听墙角”的同事,手上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我能感觉到,无数道八卦的视线,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我身上。
我靠在椅背上,转了转手里的笔,笑了。
“是不俗,”我点点头,看着她那张因为愠怒而微微扭曲的脸,“这样吧,钱我不要了。”
梁思雨的脸色瞬间由阴转晴,像是料定我不敢撕破脸。
她眼里闪着得意的光,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场面话,却被我下一句话堵了回去。
“你直接微信转我八千八,就当提前给我随的份子钱了。毕竟我的车从不外借,为了你的婚礼破例,这个诚意,总得有吧?”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结了冰。
梁思雨的嘴巴微微张着,那表情,活像吞了一整颗柠檬,酸爽又扭曲。
“你……你疯了吧?!”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我用一下你的车,还得倒给你钱?你是不是想钱想疯了?”
我脸上的笑容不变,甚至更灿烂了些。
“你可以不用啊,”我摊了摊手,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天气,“我又没拿绳子拴着你,对吧?”
“你——”
她被我噎得满脸通红,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那件漂亮的雪纺衫都快被撑破了。
最后,她狠狠地跺了一下脚,那双十厘米的高跟鞋,在地板上砸出“哒”的一声脆响,充满了不甘和怨毒。
“行!苏瑶,你给我等着!”
她丢下这句毫无新意的狠话,转身就走,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又急又重,像一串急促的战鼓,敲得整个办公室鸦雀无声。
我看着她怒气冲冲的背影消失在茶水间门口,嘴角的笑意才慢慢淡了下去。
我知道,这事儿,没完。
梁思雨这种人,你让她占一分钱便宜她能念你一辈子好,你让她吃一分钱亏,她能记恨你到下辈子。
果不其然。
还不到十分钟,我的手机就响了。
一个陌生的号码,归属地显示本地。
我划开接听,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略显局促的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您好,请问是苏瑶,苏小姐吗?”
“我是,您是?”
“哦哦,我是陈俊彦,思雨的……男朋友。”
我眉毛轻轻一挑,心说这“讨伐”大军来得还真快。
“你好,有事吗?”我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波澜。
“是……是这样的,”陈俊彦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尴尬,甚至带着一丝无奈,“思雨她刚刚……跟我说了婚车的事。她说,您……您要求八千八的……嗯,份子钱?”
他把“份子钱”三个字说得特别轻,仿佛那是什么烫嘴的山芋。
我几乎能想象出他此刻的表情,一边要为自己女朋友的奇葩逻辑辩护,一边又觉得这事儿实在丢人。
“对,”我言简意赅地承认了,“有问题?”
“没!没有!”他立刻否认,随即话锋一转,带着商量的口吻,“只是……苏小姐,您看,八千八确实……有点多了。我们也是普通工薪阶层,您看能不能……”
他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就猛地传来梁思雨尖利又愤怒的咆哮,声音大到像是开了免提。
“什么有点多?!她苏瑶开着上百万的保时捷,会在乎我们这八千块钱?她就是故意羞辱我们!陈俊彦我告诉你,你要是连这点钱都舍不得,这个婚干脆就别结了!”
紧接着,就是一阵激烈的争吵声和梁思雨委屈的哭腔。
我安静地听着,没有挂断,甚至饶有兴致地给自己泡了杯咖啡。
这场戏,比公司年会上的小品精彩多了。
大概过了三四分钟,电话那头才重新安静下来,陈俊彦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充满了浓浓的疲惫和妥协。
“苏小姐,真是不好意思,您看……我们这边商量一下,晚点再回复您,可以吗?”
“可以,不急。”
我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端起咖啡呷了一口。
刚放下杯子,公司法务部的闺蜜许晴就一阵风似的飘了过来,一屁股坐在我旁边的空椅子上。
“刚刚那出大戏,我在茶水间听了个现场版,”她压低了声音,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鄙夷,“梁思雨那演技,不去考电影学院都屈才了。你可得小心点,这女的绝对是个狠角色,表面白莲花,背后食人花。”
“我知道,”我搅动着咖啡,“她还能吃了我不成?”
许晴的眉头皱了起来,表情严肃了几分。
“你还真别不当回事。我可听说了,这个梁思雨不简单,她背后有人。”
“她男朋友?”
“不止,”许晴摇摇头,声音压得更低了,“她那个男朋友陈俊彦,自己开了个什么投资咨询公司,最近好像在拉一个大项目,到处找金主爸爸呢。你说,她这么着急结婚,把场面搞得这么大,会不会就是想利用婚礼,拓展一下人脉,给自家公司拉投资?”
我端着咖啡杯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
投资咨询?拉项目?
许晴的话,像一颗石子,在我心里投下了一圈圈涟漪。
梁思雨这种无利不起早的人,她看上我的保时捷,恐怕,真的不只是为了婚礼上有面子那么简单。
就在我思索的时候,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是一条微信好友申请。
申请人:陈俊彦。
我看着那个申请,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这戏,看来才刚刚拉开序幕。
第二天,我刚踏进公司大门,就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氛。
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粘稠的恶意。
前台那个平时最喜欢拉着我聊八卦的小妹,今天看到我,只是冷冷地抬了下眼皮,连个“早”字都懒得说。
行政部几个阿姨在走廊里跟我擦肩而过,窃窃私语声戛然而止,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然后匆匆走开。
我心里的那点疑惑,在许晴火急火燎地冲到我面前时,得到了解答。
“出事了瑶瑶!”她把手机直接怼到我脸上,脸上满是焦急和愤怒,“梁思雨那个绿茶,昨晚在朋友圈给你泼脏水了!”
手机屏幕上,赫然是梁思雨的朋友圈。
没有指名道姓,但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朝我扎来。
“真的没想到,原来人心可以这么冷漠。总有些人,仗着自己家里有几个臭钱,就觉得高人一等,完全看不起我们这种努力奋斗的普通人。开口闭口都是钱,连同事之间最基本的感情都不顾了。不过没关系,就当花钱看清了一个人吧,感谢老天让我及时止损,也让我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朋友。”
配图是一张她自己眼眶微红的自拍,看起来楚楚可怜,我见犹怜。
而下面,已经有了几十条评论和点赞,清一色都是公司同事。
“思雨抱抱,别难过,有些人就是素质低,不值得你为她伤心。”
“什么情况?谁这么过分啊?借个车还要钱?想钱想疯了吧!”
“天呐,太过分了!我们思雨这么善良的女孩子,怎么会遇到这种奇葩同事!”
“这种人就该离她远点,免得被她身上的铜臭味熏到!”
我捏着手机,气得指尖都在发抖。
好一个梁思雨,颠倒黑白、搬弄是非的本事,简直是炉火纯青。
“你看,”许晴气得直跺脚,“她三言两语,就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被‘无良有钱人’欺负的、无辜又可怜的小白花。现在好了,整个公司的人,估计都觉得你是个仗势欺人、冷血无情的恶毒女配。”
接下来的几天,我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人言可畏”。
我成了整个公司的“公敌”。
以前午饭时间会主动约我一起去吃饭的同事,现在看到我都绕着走,实在躲不过了,就干笑着说“我带饭了”或者“我约了客户”。
在电梯里遇到,大家也都纷纷低下头玩手机,原本还算热闹的空间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就连一向对我青睐有加的部门总监李总,在开会时,都若有若无地避开了我的眼神。
最让我寒心的,是财务部的王姐。
她是个快退休的老会计,在公司德高望重,向来以公正严明著称。可昨天,我去报销一张差旅发票时,她竟然一边敲着计算器,一边阴阳怪气地瞟了我一眼。
“哎哟,苏瑶啊,你家里条件那么好,还差这点儿报销款吗?咱们公司最近经费也挺紧张的呢。”
那一刻,我愣在原地,感觉脸上火辣辣的,比被人当众打了一巴掌还难受。
而始作俑者梁思雨,则像个没事人一样,甚至变本加厉地在公司里上演着她的独角戏。
她时常在茶水间、打印室这种人流密集的地方,红着一双眼睛,跟同情她的同事“诉苦”。
“我真的……真的没想到苏瑶会是这样的人。我们平时关系明明挺好的,我以为她会真心为我高兴,帮我这个小忙的。结果……”
说到最关键的地方,她就恰到好处地停住,拿出纸巾,擦拭一下那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算了,不说了,可能……可能真的是我想得太简单了吧。也许在她眼里,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这种欲言又止、引人遐想的表演,比指着我的鼻子骂街,杀伤力要大一百倍。
听的人会自行脑补出一万字的豪门恩怨、阶级对立,然后把我钉在道德的耻辱柱上,再吐上一口唾沫。
很快,关于我的谣言就升级了。
从“仗势欺人、借车收钱”,变成了“家里开矿、背景神秘”,再到“心理扭曲、仇视所有比她幸福的人”,甚至有人传我嫉妒梁思雨嫁得好,所以故意在婚礼前给她使绊子。
我像一个被扔进蛛网里的飞蛾,无论怎么挣扎,都被那些无形的、恶毒的丝线缠得越来越紧。
最绝望的是,我无法辩解。
因为在大家先入为主的观念里,我这个“开保时捷的富家女”,就是原罪。我的任何解释,在他们听来,都像是欲盖弥彰的狡辩。
转机,或者说,更深的危机,出现在周五的下午。
部门总监李总,把我叫进了他的办公室。
“苏瑶,坐。”
李总是个年近五十的中年男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总是挂着一种严肃的表情。他在公司里威望极高,极少过问员工的私事。
今天他主动找我,说明事情已经严重到了他无法忽视的地步。
“最近公司里关于你的那些传言,我也听到了一些。”他十指交叉放在桌上,目光锐利地看着我。
我没有躲闪,迎着他的目光,平静地问:“李总,您也信吗?”
李总沉默了片刻,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我信不信不重要,”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重要的是,这件事已经严重影响了我们整个团队的工作氛围和凝聚力。苏瑶,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知道,公司不希望看到内部出现这种不和谐的声音。”
他的话很委婉,但我听懂了。
他不在乎真相,不在乎谁对谁错。他在乎的,是团队的稳定。
而我,就是那个“不稳定因素”。
言下之意,不管我有没有错,都必须由我来平息这场风波。
我深吸一口气,感觉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
“我明白了,李总。”我点了点头。
从李总办公室出来,我一个人在空无一人的会议室里坐了很久。
窗外,夕阳正一点点沉入地平线,将天空染成一片壮丽的橘红色。
可我心里,却是一片冰冷的黑暗。
退缩和忍让,换不来海阔天空,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
既然他们想玩,那我就陪他们好好玩一场。
周末,我把自己关在家里,将陈俊彦那个充满炫耀气息的朋友圈,翻了个底朝天。
这个男人,似乎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个“成功人士”。朋友圈里充斥着各种商务酒会、高尔夫球场、名车美食的照片。
但很快,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细节。
在他最近发布的几条动态里,总会有意无意地提到“寻找志同道合的投资伙伴”、“欧洲优质项目寻求合作”之类的字眼。
更有意思的是,我在他一张酒会的合照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我们公司最大的竞争对手——鼎盛投资的业务总监,赵鹏。
我盯着照片里,陈俊彦和赵鹏相谈甚欢的模样,一个大胆的念头,像闪电一样划过我的脑海。
事情,开始变得越来越不简单了。
周一早上,我化了一个精致干练的妆,走进办公室。
我没有理会那些投向我的、复杂各异的目光,径直走到自己的工位坐下,然后拿出手机,给陈俊彦发了一条微信。
“陈先生,我想我们还是见一面吧。关于婚车的事,我觉得电话里说不清楚。”
消息发出去,不到半小时,就收到了回复。
“好的苏小姐,您定时间地点,我随时都有空。”
回复的速度,比我想象的还要快。
我们约在了公司附近的一家星巴克,时间是下午三点。
我提前五分钟到了,陈俊彦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等我了。
他今天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头发用发蜡打理得一丝不苟,手腕上戴着一块价值不菲的腕表。
他努力想营造出一种商业精英的沉稳感,但我还是从他那双不停转动的眼睛里,捕捉到了一丝无法掩饰的急躁和精明。
“苏小姐,您好。”见我走近,他立刻站起身,非常绅士地为我拉开椅子,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歉意,“真是不好意思,思雨她……年纪小,不太懂事,给您添麻烦了。”
一上来,就主动把姿态放得很低。
我点了杯冰美式,开门见山:“所以,陈先生今天找我来,是打算怎么解决呢?”
“是这样的,”他搓了搓手,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我觉得思雨之前的要求,确实有点……嗯,不太合适。您看这样行不行,车我们还是想借,租金我们照付,就按您说的市场价,一天三千,您看如何?”
这态度,和前几天在电话里的那个受气包形象,简直判若两人。
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话锋一转。
“陈先生,听许晴说,您自己开了家投资咨询公司?”
提到他的公司,陈俊彦的眼睛瞬间亮了,腰板也挺直了几分。
“是的!我们公司主要专注于海外市场的并购业务,最近我们正在跟进一个非常有潜力的项目!”
他像是找到了宣泄口,立刻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完全忘了今天约我见面的初衷。
“是一家欧洲的新能源技术公司,他们掌握着目前世界上最顶尖的储能技术!前景非常好,我们预计,一旦成功收购并引入国内,回报率至少能达到300%!现在万事俱备,就差一笔启动资金了。”
“差多少?”我故作不经意地问道。
“大概五千万左右。”他叹了口气,随即又立刻振作起来,“不过我已经联系了好几家投资机构,其中鼎盛投资的赵总,对我们的项目最感兴趣。他说,只要我们的项目资料足够详实、有说服力,资金完全不是问题。”
“鼎盛投资?”我心里咯噔一下,但脸上依旧不动声色,“项目资料,指的是?”
“就是关于这个项目的市场前景调研、财务模型分析、以及最重要的,国内市场的技术壁垒和风险评估报告。”陈俊彦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实话,我们公司毕竟刚起步,团队规模小,在做这种深度调研报告方面,实力还比较薄弱。”
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原来如此。
我心里那条模糊的线,在这一刻,终于清晰了起来。
“那婚车的事……”我把话题又拉了回来。
陈俊彦似乎这才想起正事,他犹豫了一下,试探着说:“苏小姐,您看这样行不行?除了租金之外,我……我再私人给您包个五千块的红包。就当是……交个朋友,也算是替思雨给您赔罪了。”
从让我倒贴八千八,到现在主动加价五千。
这梁思雨和陈俊彦,葫芦里卖的药,可真是越来越让人好奇了。
我假装思索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
“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您说!”陈俊彦立刻应道。
“我希望,你能跟梁思雨解释清楚,钱,是你主动要给的,不是我逼着要的。她最近在公司说的那些话,对我的声誉造成了非常不好的影响。”
陈俊彦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还是立刻点头答应:“没问题!这个您放心,我回去一定好好跟她说,让她跟大家澄清误会!”
谈完之后,陈俊彦像是完成了什么重要任务一样,匆匆忙忙地结账走了。
我看着他消失在咖啡馆门口的背影,心里却升起一个更深的疑惑。
这个男人,给我的感觉,他似乎……在瞒着梁思雨一些事情。
回到公司,我立刻给许晴发了条微信。
“帮我查一下,鼎盛投资最近在竞标什么大项目。”
许晴的消息回得很快,带着一连串的感叹号。
“卧槽!巧了!我们法务部今天刚开完会,鼎盛那边正在跟我们抢‘海峡新区’的那个基建项目!据说这是今年整个华东区最大的一块蛋糕,谁能拿下,未来十年的业绩都不用愁了!”
海峡新区基建项目?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
我突然想起来,这个项目的核心,就是新能源基础设施的建设!
而我们部门,目前正在做的,就是这个项目的技术评估和可行性分析报告!
一个可怕的、大胆的猜测,在我脑子里轰然炸开。
如果,陈俊俊彦所说的那家“欧洲新能源技术公司”,是鼎盛投资为了竞标“海峡新区”项目而准备的秘密武器……
那么,他们最需要的,就是我们公司的内部资料!
只要拿到了我们的技术评估报告,鼎盛就能提前洞悉我们的技术方案、成本预算和战略底牌,从而在竞标中,对我们进行精准打击!
想到这里,我后背瞬间渗出了一层冷汗。
梁思雨处心积虑地接近我,真的是为了那辆破保时捷吗?
不。
她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我手上这份,关乎公司未来十年命运的核心机密!
我猛地拿起手机,再次点开陈俊彦的微信对话框,一字一句地打道:
“陈先生,不好意思,我仔细想了一下。我的车还是不外借了,给您添麻烦了,抱歉。”
几分钟后,陈俊彦的微信立刻回了过来,语气里充满了不解和一丝难以掩饰的急切。
“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了?苏小姐,如果是钱的问题,我们还可以再商量。”
我看着这条消息,冷冷地笑了。
鱼儿,终于要忍不住,准备咬钩了。
而我,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一张,足够将他们彻底网住的大网。
我的直觉没有错。
第二天一早,梁思雨就主动找到了我,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她手里端着一杯刚买的星巴克,脸上挂着无比真诚的笑容,站在我的工位旁。
“苏瑶,昨天俊彦都跟我说了,是我不对,是我考虑不周,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她的语气温柔得能掐出水来,仿佛之前那个在办公室里对我破口大骂的人根本不是她。
我抬起头,看着她那张化着精致淡妆的脸。
她今天穿了一件浅蓝色的针织衫,整个人看起来温柔又无害。但我注意到,她那只端着咖啡杯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
“怎么,想通了?”我淡淡地问。
“嗯!”她用力地点头,将手里的咖啡递到我面前,“这杯拿铁我特意给你买的,无糖的。我知道你怕胖。”
她连我的这点小习惯都打听清楚了。
“咱们重新商量一下,好不好?”她在我身边蹲下,仰着头看我,眼神里充满了恳切,“车,我还是想借,租金我们按市价给你。另外,我想……我想正式邀请你来参加我的婚礼,当我的姐妹,可以吗?”
当她的姐妹?
这话说得可真够漂亮的。
我听出了她的潜台词:她想用这种方式,彻底拉近和我的关系,让我放下戒心,从而获得我的信任。
我假装犹豫了一下,然后,在她期待的目光中,缓缓点了点头。
“好吧。”
“太好了!”梁思雨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如释重负,“婚礼就在下个月15号,香格里拉大酒店!到时候会来很多朋友,你一定会玩得很开心的!”
她顿了顿,状似无意地补充了一句。
“对了,俊彦也一直想多认识一些投资圈的朋友,毕竟他自己也是做这个的。苏瑶,你在这个行业做了这么久,人脉一定很广吧?”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我心里冷笑,面上却装作一副很热心的样子。
“还行吧,平时工作关系,确实认识不少同行。”
“那真是太棒了!”梁思雨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俊彦最近在做的那个项目非常有前景,要是有机会的话,真想请你和你的朋友们,帮忙给点专业的建议呢!”
“好说,有机会的话。”
接下来的几天,梁思雨对我展开了全方位的“怀柔攻势”。
她每天早上都会给我带一份精致的早餐,下午茶时间会主动给我点奶茶,甚至在我加班的时候,还会贴心地留下来陪我。
更重要的是,她开始在公司里,不动声色地为我“洗白”。
“哎呀,其实苏瑶人真的挺好的,心直口快,没什么坏心眼。之前都是我误会她了。”
“是啊是啊,我们现在关系可好了!她已经答应来当我的姐妹团了呢!”
她这种三百六十度的态度大转变,让公司的同事们都看傻了眼。
虽然大家心里可能还在犯嘀咕,但至少表面上,那些针对我的敌意和冷漠,渐渐消散了。
许晴不止一次地把我拉到一边,恨铁不成钢地说:“瑶瑶你是不是傻了?这女人明显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她这么讨好你,肯定是有更大的图谋!”
“我知道。”我喝着梁思雨刚送来的奶茶,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谈论天气,“我就是想看看,她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
周五下午,我正在电脑上整理“海峡新区”项目的最终版技术评估报告,梁思雨踩着高跟鞋,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
“苏瑶,在忙呢?”
“嗯。”我没有抬头。
“那个……今天晚上有空吗?俊彦想请你吃个饭,顺便……想跟你详细聊聊他那个项目的事。”
我抬起头,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和图表,故意皱起了眉头。
“今天恐怕不行,这份报告我必须在下班前赶完。”
“这么急吗?很重要的项目?”梁思雨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嗯,”我指了指屏幕右上角的文件名,“公司今年最大的项目,‘海峡新区基建项目’,下周就要提交给董事会了。你说重不重要?”
梁思雨的目光,状似无意地从我的电脑屏幕上扫过。
我看到,在她看到“海峡新区”那四个字时,瞳孔明显收缩了一下。
但她很快就掩饰了过去,脸上重新挂起善解人意的笑容。
“哦哦,那确实很重要!你先忙,我们改天再约!”
“好。”
梁思"雨"走后,我装作不经意地抬起头,环视了一下办公室。
确认没有人注意到我们这里的动静后,我故意将电脑屏幕的亮度,又调高了几个度。
这样,即使只是从我工位旁边路过,也能清楚地看到我屏幕上的内容。
没过几分钟,梁思雨果然又端着水杯,从我身后“恰好”路过。
她假装在和别的同事打招呼,但那双眼睛的余光,却死死地黏在我的电脑屏幕上。
我甚至能感觉到,她路过我身后时,那刻意放缓的脚步。
下班时间到了,办公室的人陆陆续续地离开。
我故意磨磨蹭蹭地留下来加班,将那份已经完成的“海峡新区”项目文件,大大方方地放在电脑桌面上,然后起身,去茶水间接水。
我特意在茶水间多待了五分钟。
等我端着水杯回到工位时,我发现,我的鼠标,被人动过了。
它偏离了原先的位置,大概两厘米。
我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坐下来,继续“加班”,一直到晚上十点,整个楼层都只剩下我一个人时,我才关掉电脑,拎着包离开。
第二天是周六。
下午,我正在家里看电影,陈俊彦的微信就发了过来。
“苏小姐,今天晚上有空吗?思雨说您对投资领域很有见解,我想请您吃个饭,详细地跟您请教一下我目前的项目,希望能得到您的一些宝贵建议。”
来了。
我回复:“好的,时间地点?”
晚上七点,我们约在了一家环境非常高档的西餐厅。
陈俊彦今天穿得格外正式,一套笔挺的阿玛尼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看起来意气风发。
梁思雨也盛装出席,一袭黑色的小礼服,亲密地挽着陈俊彦的胳膊,笑得花枝招展。
“苏瑶,你今天真漂亮!”看到我,梁思雨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那亲热的模样,仿佛我们是认识了十几年的闺中密友。
落座之后,陈俊彦便迫不及待地,再次向我详细地介绍起他那个所谓的“欧洲新能源项目”。
“我们准备收购的这家欧洲公司,掌握着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新能源储能技术。一旦收购成功,并将其引入国内,在未来的新能源基建项目中,我们将拥有无可比拟的技术优势!”
他说得慷慨激昂,眼神里闪烁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听起来确实很不错,”我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然后话锋一转,故意抛出一个问题,“不过,据我所知,国内的新能源基建市场,竞争可是相当激烈。像‘海峡新区’这种体量的项目,想要从几大巨头口中抢到食,应该非常困难吧?”
听到“海峡新区”四个字,陈俊彦的眼神明显闪烁了一下。
“确实不容易,”他故作深沉地说道,“所以,除了过硬的技术之外,一些……‘内部信息’,也同样至关重要。”
“内部信息?”我装作不解地挑了挑眉。
“是的,”他压低了声音,身体微微前倾,凑近我,“比如,竞争对手的技术评估报告、他们的战略分析、成本预算……这些信息,对于我们制定最终的竞标策略,有着决定性的作用。”
我点了点头,做出若有所思的样子。
接下来的整顿饭,陈俊彦都在旁敲侧击,不断地暗示,希望我能为他提供一些所谓的“行业内幕”。
而梁思雨,则像个最合格的捧哏,不停地给我敬酒,讲笑话,拼命地想灌醉我,让我放松警惕。
他们自以为演技高超,天衣无缝。
却不知道,在我眼里,他们就像两个在舞台上卖力表演的小丑,而我,则是那个坐在台下,将他们所有伎俩都看得一清二楚的观众。
饭局结束,陈俊彦“绅士”地提出要开车送我回家。
在车上,他终于图穷匕见。
“苏小姐,我……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说。”
“是这样的,”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明显有些用力,“我听思雨说,您……您手上,正好有‘海峡新区’项目的完整技术评估资料?”
来了。
这只狡猾的狐狸,终于露出了他最贪婪的尾巴。
我故意装出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
“陈先生,你也知道,这种资料都属于公司的核心商业机密,我是绝对不能……”
“我理解!我当然理解!”陈俊彦立刻打断我,语气急切地解释道,“苏小姐您误会了,我不是想让您泄露公司的机密。我只是……只是希望您能给我提供一些……嗯,关键的技术参数和评估标准,让我对这个项目的技术门槛,有一个更清晰的认识。”
话说得倒是冠冕堂皇。
不就是要我们公司的内部资料吗?
我沉默了片刻,没有说话,脸上露出犹豫和挣扎的表情。
陈俊彦看我有松动的迹象,立刻趁热打铁。
“苏小姐,您也知道,做我们这行的,风险和收益并存。这件事,风险确实很大,万一被公司发现……”
“我明白!您担心的我都明白!”陈俊彦连忙保证道,“所以,如果您愿意帮忙,我们……我们绝对不会让您白白冒险的!”
“哦?什么表示?”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除了之前说好的婚车租金和红包之外,我们……我们还可以额外再给您一笔‘咨询费’。五万,您看怎么样?”
五万?
就想买我们公司价值上亿的核心机密?
这些人的胃口,还真是不小。
我假装被这个数字打动了,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贪婪。
“……让我,再考虑一下。”
回到家,我立刻拨通了许晴的电话,将今晚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许晴在电话那头气得破口大骂。
“这对狗男女!简直是无法无天了!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商业竞争了,这是赤裸裸的商业间谍行为!瑶瑶,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我走到书房,打开电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当然是,将计就计。”
“你的意思是……”
“他们不是想要资料吗?那我就给他们一份‘资料’。一份足以让他们万劫不复的‘大礼’。”
挂掉电话,我坐在电脑前,开始制定一个详细而周密的计划。
既然你们把戏台都搭好了,那我不上去唱一出压轴大戏,岂不是太不给你们面子了?
是时候,让你们知道,惹错了人的代价,究竟是什么了。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开始了我精心的“表演”。
我花了两天时间,制作了一份无论从格式还是内容上看,都足以以假乱真的“海峡新区技术评估报告”。
这份报告里,90%的内容都是真实的,但在最关键的几个核心技术参数上,我做了手脚,故意引导向一个错误的技术方向。
然后,我开始在公司里,有意无意地,向梁思雨释放一些“烟雾弹”。
“哎,海峡新区这个项目真是太难搞了,”我在茶水间里,故意跟许晴大声抱怨,而声音的分贝,刚好能让不远处正在接水的梁思雨听得一清二楚,“甲方对核心技术指标的要求,比我们预想的还要高得多。特别是那个储能系统的转化率,现在市面上主流的欧洲技术,根本达不到标准。”
我看到,梁思雨接水的动作,明显停顿了一下,耳朵竖得像只兔子。
“真的假的?”许晴非常配合地,演出一脸震惊的表情,“那鼎盛投资他们之前不是还吹嘘说,收购了一家欧洲顶尖技术公司吗?这么说来,他们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谁知道呢,”我耸了耸肩,“反正我们公司最新的技术方案,已经通过了甲方的初步审核,优势非常大。”
梁思雨端着水杯,匆匆地从我们身边走过,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当天下午,陈俊彦的微信就又来了。
“苏小姐,关于那份资料的事情,您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故意晾了他两个小时,才慢悠悠地回复。
“我可以给你们提供一些关键的技术参数。但是,这件事的风险太大了,我需要更多的保障。”
“您说!需要什么保障,我们一定尽力满足!”
“钱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我必须确保这件事绝对保密,不能留下任何痕,迹。一旦被公司发现,我的职业生涯就全毁了。”
陈俊彦几乎是秒回。
“您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而且,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咨询费’我们可以提到十万!”
十万。
看来,他们对这份资料,已经是势在必得了。
我假装被他的“诚意”彻底打动了。
“好吧……但我需要一点时间来准备。这种核心资料,是不能直接从公司系统里带出来的,我得想办法,找机会把它偷偷复制出来。”
“需要多长时间?”
“一个星期,下周三晚上,怎么样?”
“好!一言为定!”
接下来的几天,我整个人都表现出一种“做贼心虚”的紧张状态。
我时常在办公室里走神,对着电脑屏幕发呆,或者在没人的时候,东张西望,像是在寻找下手的机会。
我的这些反常举动,不仅梁思雨看在眼里,就连办公室里其他同事,都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终于,到了约定的周三晚上。
我故意加班到很晚,等到整个办公室只剩下我一个人时,我从包里拿出了一个早就准备好的U盤,插进了公司的电脑。
我的一举一动,都被办公室角落里的监控摄像头,清晰地记录了下来。
而这,正是我想要的效果。
我将那份精心伪造的“评估报告”,复制进了U盤,然后小心翼翼地将U盤放进包里,关掉电脑,离开了公司。
第二天一早,我的手机就收到了陈俊彦的微信。
“苏小姐,资料准备好了吗?”
他的语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急切。
“嗯,”我回复道,“已经在我手上了。不过……我还是有点害怕,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绝对不会的,我向您保证!”他回复道,“我们今晚就完成交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然后,我们会立刻删除所有的聊天记录,绝不留下任何痕迹!”
当晚,我们约在了上次那家咖啡馆的同一个包间里。
陈俊彦和梁思雨都已经到了。
陈俊彦的脸上,是难以掩饰的兴奋和激动。而梁思雨,则对我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热情和殷勤,不停地给我倒茶、递纸巾。
“苏瑶,这次真的太谢谢你了!”梁思雨甚至主动握住了我的手,眼神真挚得像个奥斯卡影后,“从今以后,我们就是真真正正的好姐妹了!”
好姐妹?
我心里冷笑,脸上却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我从包里拿出那个黑色的U盤,放在桌上,推到陈俊彦面前。
“资料全都在里面了。技术参数、竞争对手分析、评估标准……你们想要的,应有尽有。”
陈俊彦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一阵狂热的光芒,他一把抓过那个U盤,像是抓住了一把通往财富和成功的金钥匙。
“太好了!苏小姐,您真是我们的贵人!有了这份资料,‘海峡新区’的项目,我们赢定了!”
他激动地从怀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我面前。
“这里面是十万,密码是六个八。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我拿起那张银行卡,假装满意地笑了笑。
但就在这时,包间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三个穿着制服、表情严肃的男人,闯了进来。
“警察!都不许动!”
为首的那个中年男人,目光如电,厉声喝道。
我“吓”得手一抖,那张银行卡“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陈俊彦和梁思雨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
“警……警察?怎么……怎么会有警察?”陈俊彦的声音都在发抖,语无伦次。
为首的那个警察大步走上前来,目光落在了桌上那个黑色的U盤上。
“我们接到群众举报,说这里有人正在进行非法的商业机密交易。这是什么?”
陈俊彦张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全身抖得像筛糠一样。
就在这时,梁思雨突然像疯了一样,猛地站起身来,用手指着我,歇斯底里地尖叫道:
“警察同志!是她!是她主动联系我们的!是她要卖公司的机密给我们!我们是无辜的!我们才是受害者!”
她的反应,倒是快得出奇。
第一时间,就想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我的身上。
只可惜,我早就料到了她会有这一招。
“什么?!”我也立刻“愤怒”地站了起来,指着她,痛心疾首地控诉道,“梁思雨,你怎么可以血口喷人!明明是你们一直在逼我!是你们用我的前途和声誉威胁我!说什么如果不把资料给你们,就要在公司里继续孤立我,毁掉我!”
“你胡说!你撒谎!”梁思-雨气急败坏地尖叫着。
“都给我安静!”为首的警察皱着眉头,厉声喝止了我们的争吵,“所有的事情,我们警方会调查清楚!现在,请你们三位,立刻跟我们回局里,配合调查!”
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然而,就在这片混乱之中,我眼角的余光,却捕捉到了一个极其微小的细节。
那三个“警察”中,为首的那个中年男人,他脚上穿着的那双皮鞋,鞋头的皮质,有明显的褶皱和开裂。
那是一双价格低廉的假皮皮鞋。
而他肩膀上的肩章,佩戴的位置,也比标准的要低了大概一公分。
我的心,在那一瞬间,猛地沉了下去。
一个冰冷刺骨的念头,像毒蛇一样钻进了我的脑海。
这些人……
这些人,根本不是什么警察!
他们是演员!
是陈俊彦和梁思雨,早就安排好的一出戏!
他们的目的,根本不是真的要“抓”我们,而是要利用这出戏,制造混乱,转移我的注意力,从而……为他们实施真正的计划,争取时间!
如果我的猜测是真的,那么此时此刻,就在我被这三个假警察困在这里的时候,陈俊彦真正的同伙,很有可能,正在利用我的公司账户和密码,从公司的内部网络里,疯狂地盗取着那份……真正的,“海峡新区项目”的核心资料!
而我,苏瑶,从始至终,都只是他们用来吸引所有人注意力的,一个完美的,替罪羊!
我的预感,不幸成真了。
第二天早上,我刚走进公司,就发现整个世界都变了。
“听说了吗?苏瑶昨天晚上被警察带走了!”
“真的假的?因为什么事啊?”
“好像是泄露商业机密!我的天,这可是要坐牢的啊!”
“梁思雨和她男朋友也被带走了,听说还是梁思雨大义灭亲,亲自举报的!”
各种版本的流言,像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在公司的每一个角落里疯狂蔓延。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刀子一样,齐刷刷地扎在我身上。有震惊,有鄙夷,有怀疑,但更多的是一种幸灾乐祸的快感。
仿佛我的“落马”,验证了他们心中“为富不仁”的剧本。
李总监的电话,几乎是在我踏进办公室的同一时间打来的。
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严肃和冰冷。
“苏瑶,立刻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走进总监办公室,李总监那张阴沉得快要滴出水的脸,让我心里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
“苏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将一份报纸狠狠地摔在桌子上,厉声质问,“我需要一个解释!”
我强迫自己保持镇定,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说了出来。
“李总,我是被陷害的。梁思雨和她男朋友陈俊彦,他们一直在威逼利诱我,想从我这里拿到‘海峡新区’项目的核心资料。”
“那你给了吗?!”李总监死死地盯着我,眼神像鹰一样锐利。
“当然没有!”我斩钉截铁地摇头,“我怎么可能做出背叛公司的事情!我只是假意答应他们,想搜集他们进行商业犯罪的证据,然后报警!”
李总监盯着我看了足足有半分钟,似乎在判断我话里的真伪。
“那昨晚的警察是怎么回事?”
这正是我整个计划里,最关键的一环。
“我也不知道,”我装出一副既困惑又委屈的表情,“我本来是想在交易现场人赃并获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警察会突然出现。可能……是他们内部有人提前走漏了风声?”
李总监沉默了,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桌面。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苏瑶,这件事的性质非常严重。公司董事会经过商议,决定暂时停止你的一切工作,等待警方的最终调查结果。”
我点了点头,表示接受。
然而,就在我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李总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接起电话,只听了短短几句,脸色就瞬间大变。
他挂掉电话,再次看向我时,那眼神,已经不再是之前的审视和怀疑,而是变成了一种……混杂着愤怒和失望的,冰冷的审判。
“苏瑶,”他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发出来的,“刚才IT部门紧急报告,就在昨天晚上九点半,有人用你的内部账户和密码,登录了公司的核心数据库,将‘海峡新区’项目的全部核心资料,打包下载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但脸上依旧保持着镇定。
“这不可能!李总,我昨晚九点半,正在咖啡馆里被那几个假警察盘问,我怎么可能登录公司的系统?”
“IT部门已经查到了登录的IP地址,”李总监的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那个IP地址,就来自你家的私人网络!”
我家的……网络?
怎么可能?!我昨晚明明……
电光火石之间,我想起了一个被我忽略的细节!
上个周末,梁思雨曾经以“商量婚礼姐妹团细节”为由,来过我家一次!
当时,我去厨房给她倒水,她一个人,在我的客厅里,待了足足有五分钟!
难道……难道就是在那五分钟里,她趁机在我的电脑上,动了手脚?!
“李总!我怀疑有人盗用了我的账户!”我急切地解释道,“梁思雨上周来过我家,她很有可能,趁我不注意的时候……”
“够了!”李总监猛地一拍桌子,厉声打断了我,“苏瑶!事到如今,你还在狡辩!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证据确凿?
是啊,证据确凿。
我这才猛然惊醒,自己究竟陷入了一个多么可怕的、天衣无缝的陷阱。
陈俊彦和梁思雨,他们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一切。
他们利用我对他们的怀疑,利用我想“将计就计”的心理,反过来,给我设下了一个局中局。
昨晚那场拙劣的“警察抓捕”戏码,根本就是他们故意演给我看的!
目的,就是为了把我死死地拖在咖啡馆,让我放松警惕,为他们真正的行动,创造一个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而现在,所有的人证、物证,都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闭环,死死地指向了我。
我的账户,我的IP地址,咖啡馆的监控录像里,我亲手将U盤交给陈俊彦的画面……
动机、时间、地点、人证、物证……一切都完美得无懈可击。
我,百口莫辩。
“李总,请您再相信我一次,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找到证据,证明我的清白!”我做着最后的挣扎。
李总监缓缓地摇了摇头,眼神里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了。
“苏瑶,公司已经做出了最终决定。从现在开始,你被正式解雇。公司将会向你提起诉讼,索赔因此造成的一切经济损失,并且,保留追究你法律责任的全部权利。”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李总监办公室的。
我只觉得,双腿像灌满了铅,每走一步,都无比沉重。
整个办公室里,几十双眼睛,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
窃窃私语声,鄙夷的目光,幸灾乐祸的冷笑……像无数根钢针,将我刺得千疮百孔。
我回到自己的工位,麻木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的面前。
是梁思雨。
她化着精致的妆,穿着一身干练的职业套装,踩着高跟鞋,像一个得胜归来的女王,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她没有说话,只是脸上那抹掩饰不住的、胜利者的笑容,比任何恶毒的语言,都更加刺眼。
她缓缓地低下头,凑到我的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
“苏瑶,没想到吧?”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得意和嘲讽。
“你以为自己很聪明,以为把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却不知道,从你决定‘将计就计’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掉进了我们为你精心准备的陷阱里。”
我的手,死死地攥紧了。
“这一切,都是你们早就计划好的?”
“当然。”她直起身,欣赏着我苍白的脸色,笑得更加灿烂,“俊彦的公司,确实需要投资。但比投资更重要的,是你们公司那份‘海峡新区’的项目资料。你知道吗?那份资料,在黑市上,有人出价五百万。”
五百万……
我终于明白了。
这根本不是什么商业竞争,而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精心策划的商业盗窃!
“你真的以为,昨晚那几个是警察?”梁思雨的笑声里,充满了不屑,“那只是我们花了一万块钱,请来的临时演员而已。目的嘛,就是为了让你这个自作聪明的女主角,放松警惕,好让俊彦有足够的时间,去你家里,取走那份,真正的‘大礼’。”
“……你们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
“你忘了吗?”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上周末,我不是才去过你家吗?在你去倒水的那几分钟里,我不仅在你电脑上,安装了最新款的远程控制软件,还顺便,复制了你所有的账户和密码。”
我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掌心里。
梁思雨看着我那副想杀了她却又无能为力的样子,脸上的得意更盛了。
“现在,所有的人证物证都指向你,你就是那个为了十万块钱,就出卖公司机密的内鬼。而我们呢,早就拿着那份真正的资料,从鼎盛投资那里,拿到了五百万的报酬。”
“你们就不怕被发现吗?”我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发现?发现什么?”她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所有人都只会相信,是你苏瑶利欲熏心,监守自盗。谁会怀疑到我们这对,差点被你拖下水的‘无辜受害者’身上呢?”
她说完,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我和俊彦下个月的机票,已经买好了。等风头过去,我们就用这笔钱,去国外开一家属于我们自己的公司,开始新的生活。”
“祝你,在监狱里,过得愉快。”
她说完,踩着胜利的步伐,转身离去,留下我一个人,站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区,被全世界的恶意所包围。
但她不知道的是。
就在刚才,她那段充满了炫耀和得意的、自白式的“胜利宣言”。
已经被我外套口袋里,那支伪装成钢笔的录音笔,一字不漏地,全部记录了下来。
回到那套空荡荡的公寓,我没有像梁思雨预想的那样,崩溃、绝望、以泪洗面。
恰恰相反,我冷静得甚至有些可怕。
因为我知道,梁思雨最后那段得意忘形的独白,已经成了她自己亲手递到我手里的,足以让她万劫不复的催命符。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刻拨通了许晴的电话。
“晴子,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大忙,非常非常重要。”
我的声音,冷静得连自己都感到惊讶。
“瑶瑶?你怎么样了?我听说公司……公司把你……”电话那头的许晴,声音里充满了担忧和焦急。
“我没事,”我打断了她,“听我说,我现在需要你,动用你所有的关系,帮我查两件事。”
“你说!”
“第一,立刻帮我查梁思雨和陈俊彦所有名下的银行账户流水,特别是最近一个星期之内,有没有大额的不明资金入账。第二,帮我查一下,鼎盛投资最近的账目上,有没有一笔五百万左右的,非正常的资金支出!”
许晴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瑶瑶,这些都是商业机密,而且涉及到个人隐私,非常不好查。但是……你放心,我豁出去了!我舅舅在银监会工作,我这就去找他!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关键的线索?”
我没有回答,而是按下了播放键,将刚才那段长达五分钟的录音,完整地放给了她听。
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许久,才传来许晴倒吸冷气的声音。
“天……天哪!她……她竟然把所有的事情,全都自己招了?!这个女人是疯了吗?她的脑子是被驴踢了吗?”
“不,她不是疯了,”我冷静地分析道,“她是以为自己已经赢定了,所以,得意忘形,口无遮拦。但她恰恰忘了,越是胜利在望的时候,就越容易暴露自己致命的弱点。”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直接拿着录音去报警吗?”
“不,”我摇了摇头,“单凭一段录音,还不够。我要找到更多的证据,形成一个完整的证据链,我要让他们,输得心服口服,永世不得翻身!”
“好!我明白了!”许晴的声音,也变得坚定起来,“兵分两路!我负责去查资金流水,你去找其他的证据!瑶瑶,你记住,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挂掉电话,我开始强迫自己,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每一个细节。
梁思雨和陈俊俊彦的计划虽然看似周密,但他们毕竟不是专业的间谍,只要是人做的局,就必然会留下破绽。
首先,是那三个假警察。既然是花钱雇来的演员,就一定会有雇佣记录和转账凭证。
其次,是我电脑里那个远程控制软件。梁思雨在安装软件的时候,必然会在我的电脑里,留下她自己设备的操作痕迹。
最关键的,是那笔高达五百万的赃款。这么大一笔钱,无论他们用什么方式进行交易,都绝对不可能做到真正的“雁过无痕”。
我立刻联系了一个在网络安全公司工作的朋友,请他远程帮我检测我的家用电脑。
一个小时后,朋友的电话打了过来。
“瑶瑶,你的电脑确实被人植入了一款非常隐蔽的远程控制软件,”朋友的语气很严肃,“而且,软件的安装时间,就在上周六的下午三点十五分。更重要的是,我在你电脑的系统日志里,发现了对方设备的MAC地址记录!”
“MAC地址?”
“对,你可以把它理解为每一台电脑或手机的‘身份证号’,是全球唯一的。”朋友解释道,“只要我们能找到这个MAC地址对应的设备,就能锁定安装软件的真凶!”
“能查到吗?”
“需要一点时间,我得通过一些技术手段去追查。但是,问题不大!”
就在我这边取得突破的同时,许晴那边,也传来了更令人振奋的好消息。
她在电话里的声音,因为过度兴奋而微微发抖。
“瑶瑶!你猜对了!全都被你猜对了!”她激动地喊道,“我舅舅帮我查到了!鼎盛投资,就在三天前,确实有一笔五百万的款项,通过一个第三方支付平台,转入了一家在香港注册的空壳公司账户!而那家空壳公司的法人代表,你猜是谁?就是陈俊彦!”
“太好了!”我紧握的拳头,终于松开了些,“还有别的发现吗?”
“有!还有更劲爆的!”许晴的声调又高了几分,“我还顺藤摸瓜,通过那个第三方支付平台,查到了陈俊彦雇佣那三个假警察的交易记录!他是在一个同城论坛上找的临时演员,总共给了一万块钱,要求对方严格按照他提供的‘剧本’来表演!”
“剧本?”
“对!我已经让朋友想办法,拿到了那个剧本的电子版截图!上面详细地写明了每一个‘警察’的台词、动作,甚至连你可能会有的反应,都提前做了预判!”
听到这里,我心里五味杂陈。
原来,我自以为是的“反击”,从始至终,都在别人的剧本掌控之中。
“但是……瑶瑶,”许晴的声音突然压低了,带着一丝凝重,“在查这些的时候,我还发现了一个……一个更可怕的,更让我不敢相信的线索。”
“什么线索?”
“是……李总监。”
我的心,猛地一跳。
“李总监怎么了?”
“就在你开始怀疑梁思雨,并且告诉我你的计划的第二天,李总监的个人银行账户里,突然多出了一笔五十万的汇款。而汇款人,正是陈俊彦注册的那家香港空壳公司!”
原来……原来是这样。
原来,李总监,才是那个隐藏在最深处的,真正的内鬼!
我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梁思雨和陈俊彦,总能精准地预判我的每一步行动。
为什么他们能在我“将计就计”的同时,反过来给我设下圈套。
因为,我在明,而他们在暗。
更因为,他们在我们公司内部,安插了一颗最致命的棋子!
他不仅将我所有的计划,都一五一十地透露给了梁思雨他们,甚至还利用职权,帮助他们掩盖痕迹,伪造证据,将我一步步地,推向深渊。
而他的回报,就是那五十万的,肮脏的封口费。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都串联了起来。
录音、MAC地址、银行流水、转账记录、演员剧本、以及李总监的受贿证据……
一张足以将所有罪犯一网打尽的天罗地网,已经悄然织成。
我拿起手机,毫不犹豫地,拨通了那个我早就应该拨打的电话。
这一次,电话那头传来的,是真正的警察。
当两名真正的警察,出现在李总监办公室门口,并向他出示逮捕令的时候,他那张一向严肃沉稳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
在派出所的审讯室里,面对着那一条条无法辩驳的铁证,李总监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是……是陈俊彦主动找到我的,”他颓然地低下头,声音沙哑地交代道,“他说,只要我肯配合他们的计划,事成之后,就给我五十万。我……我儿子去年查出了白血病,骨髓移植需要一大笔钱,我一时鬼迷心窍,就……就答应了。”
随着李总监的供述,整个案件的真相,终于彻底浮出了水面。
梁思雨和陈俊彦,从一开始,他们的目标就不是我的保时捷,而是我们公司那份价值连城的“海峡新区项目”资料。
他们先是通过李总监,精准地锁定了作为项目核心成员的我。
然后,梁思雨负责上演那出“借车风波”,故意激怒我,制造矛盾,在公司里败坏我的名声,孤立我,为后续的计划,做好舆论铺垫。
接着,陈俊彦再以“和解”的名义出面,试探我的底线,并抛出“收购欧洲公司”的诱饵,引我上钩。
而当李总监将我“将计就计”的计划,透露给他们之后,他们更是将计就计,为我量身定做了一场“局中局”。
他们雇佣假警察,演了一出“贼喊捉贼”的大戏,将我死死地困在明处,然后利用李总监提供的便利,和我被盗取的账户密码,在暗中完成了真正的商业盗窃。
最后,再将所有的罪名,都推到我这个“替罪羊”的身上,准备带着那五百万的巨款,远走高飞,逍遥法外。
整个计划,环环相扣,滴水不漏。
如果不是梁思雨最后那段画蛇添足的“胜利宣言”,或许他们的阴谋,就真的得逞了。
当警察找到梁思雨的家时,她正在悠闲地敷着面膜,指挥着搬家公司的人,打包着她的那些名牌包包和衣服。
在看到警察的那一刻,她脸上的面膜,都因为极度的震惊而裂开了。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她像个疯子一样歇斯底里地尖叫着,“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苏瑶!你们凭什么来抓我?!你们抓错人了!”
“梁思雨女士,”办案的警察冷静地出示了逮捕令,“我们已经掌握了你和陈俊彦,以及李建国进行商业犯罪的全部证据。包括你们雇佣假警察的聊天记录和转账凭证,李建国的完整供述,以及你们和鼎盛投资之间,那笔五百万的非法交易记录。”
听到“五百万”这个数字,梁思雨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她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而她的未婚夫陈俊彦,则是在机场的VIP候机室里被捕的。
被警察戴上手铐的那一刻,他正端着一杯香槟,准备庆祝自己即将开始的,崭新的“美好人生”。
两天后,公司召开全体员工大会,当众澄清了整个事件的真相,并由董事长亲自向我道歉,正式恢复了我的名誉和职位。
李总监被公司开除,并因涉嫌受贿和泄露商业机密罪,被移交司法机关。
而梁思雨和陈俊彦,以及鼎盛投资那位参与此事的赵总,也将面临法律最严厉的制裁。
一场持续了近一个月的风波,终于尘埃落定。
我重新坐在了自己熟悉的办公桌前,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温暖而明亮。
许晴端着一杯咖啡走过来,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怎么样?劫后余生的感觉,还好吗?”
我转过头,看着她脸上那抹促狭的笑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还好。就是觉得,人心这种东西,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是啊,”许晴也靠在我的办公桌上,感叹道,“有些人,为了钱,真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不过好在,邪不压正,正义虽然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我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望向窗外。
高楼林立的城市,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充满了生机和希望。
我知道,生活中或许还会有更多的风雨和挑战。
但只要心中有光,坚守底线,那些藏在阴暗角落里的魑魅魍魉,终将无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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