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七十岁的人要歇着,家里三室一厅,外头有个小院,下棋、晒太阳才叫安生。可你要是碰见天津那对老两口——别管是圈里圈外,都说这哥儿姐儿的日子活得“邪门”:人家不在家,搭辆面包车,一路上边吃边住,今儿走江、明儿赶河,十天半个月都不带着急回头。
一次,师傅在那儿喝茶,看见这俩正闹着洗锅。他顺嘴一问,“大哥,晚上怎么睡啊?”老头乐呵呵的,边抽烟边回,“板子上一躺,把枕头垫高点。用不着床垫,骨头练成钢,山头睡也不怕咯。”旁边抢着应,老太太抱怨了句,“哪有啥讲究,有块场地塌实稳妥就能过一夜。”
他们的车,早不是“原厂味”——顶棚糙糙自己糊,抽屉全是挂上的,空间掏腾得倍儿讲究。后来车友群里有人问,“老哥,拉个化粪箱儿多麻烦?真不琢磨个房车?”老太太笑着挥手,“费那劲!洗衣服嘛,边走边烘,水就纪得省着用。”
有一年冬天,南下旅游。夜里气温窜到零下,俩人也不含糊。开暖风怕耗油,给自己缝了佛山的军大衣,在微信跟群友吹,说什么都不觉着苦。路过本地服务区时,我赶巧见了一面,他正蹲地上修车头小灯,“这么大把岁数了,还琢磨电路不嫌心烦呐?”老头眯着眼,“年轻时修电机,还能焊板,岁数怎么了?”
天津话常挂嘴边,“活人还能让尿憋死?”无论碰上风大雨大的,还是吃喝拉撒都在车里打理——就算偶尔没澡洗,听说也习惯了。大姐说,“真要洗,找个公厕拎桶水,行李箱扔出来都能当盆使。”有车友吐槽,说这个岁数腿脚磨得住吗?实际上老太太走路比咱快三步,拎着背包翻阿拉善沙漠边上的坡,脾气还犟着不认输。
提到设备,群里流传过他们车后藏个奇葩东西——电动小绞盘,说是有回老两口陷泥地,两口齐上阵硬拽出来,连夜自改了个防滑链。后来听附近修理铺师傅(张哥)说,“这老两口,修车都不让我们多动手,啥轮胎、刹车皮,他们自己换,活儿糙点儿,但能对付过。”
养护嘛,倒是听说老头坚持三个月小保,换机油自己捣鼓,滤芯用大帆布随便换。邻居说他们油耗不高,四舍五入六个多,可能高速一路稳,慢悠悠不急不躁。老太太甚至自己弄个便携太阳能板,多余电池给小风扇供电,热天晚上不至于闷得心慌。
倒是配置冷门,比如车上还带有老式齿轮式排风扇。有次偶遇新款房车朋友,互相参观,人家各种电控升降,老两口说一句,“电的坏的多,咱得靠的住。”车友群里有八卦说,他俩其实说不上太在乎新潮配置,喜欢有点折腾的味儿。大姐还用旧毛衣自制热水袋,每次停靠都能暖半宿。
还是那句老话:“不是谁都能受这罪,也不是谁都叫这叫福。”听说过头条那个北京老人,房车装回家三天就卖回去了,说不习惯这颠簸味儿。反倒天津老两口,愈老愈精神——前几星期我路过百花山,正巧碰见他们车停在松林下,俩人靠着车门剥瓜子,风大,戴着棉手套还乐呵着聊说下次去东北看雪。
用车误区嘛,他们也踩过,比如最早水泵和电瓶没分开回路,冬天凌晨一插手一摸,电瓶都快烧糊了。还孩子气地争了半天:到底是老头线没接好,还是老太太睡前忘关灯。可次日一拍大腿,电线重走,问题立解决。
话说回来,人与人活法真不一样,今年春天老太太生日,居然是老头写了三行诗贴天窗上,妥妥浪漫主义。人家后续是啥,群里追问,老太太答得敞亮:“咱就还这么开着玩呗,该修修,该歇歇,有趣就成。”车没啥大变动,这代车早晚要换,但老两口的主意,从一开始,就是“不想让谁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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