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蹲在仓库里，手指头不停地敲打着那箱飞天茅台的包装盒，额头上渗出的汗珠顺着皱纹往下淌。
手机屏幕上的数字让他眼前发黑——1980元一瓶，这价格比他上个月入手时跌了整整五百多。
"完犊子了！"他狠狠拍了下大腿，"这一仓库货，够买辆奔驰的钱就这么打水漂了！"
就在半年前，老张还天天在酒友群里嘚瑟："茅台这玩意儿，比黄金还硬气！"那时候行情好得很，三千多一瓶都有人抢着要。他把自己那点家底全砸进去不说，还找亲戚借了二十多万囤货。谁能想到这行情说变就变，现在连两千都守不住了。隔壁做回收的老王更惨，前脚刚收了两箱，后脚价格就跳水，气得直跺脚："这买卖真是赔得裤衩都不剩！"
烟酒店的李老板看着柜台里那几瓶落灰的茅台直发愁。去年这时候，这些可都是镇店之宝，现在倒好，摆了大半年连问价的人都没有。"要不咱也降价处理？"店员小心翼翼地问。李老板咬了咬牙："挂个1888，能卖就卖吧！再放下去非得砸手里不可。"这话要是让半年前的他听见，非得给自己俩大嘴巴子——那时候谁要是敢说茅台会跌破两千，准被当成疯子。
要说这茅台为啥突然就不香了，得从三方面说道说道。头一个就是钱不好挣了。做建材生意的王总以前组局必带茅台，现在可好，饭局都改成了家常菜馆。"不是舍不得，是真没必要。"他摆摆手，"现在谈生意，喝个二三百的酒够意思了，三千块的茅台？开瓶都得拍个视频发朋友圈留念！"
政策这玩意儿也是个狠角色。自从去年那波禁酒令下来，不少单位的饭局直接改成了养生局。某机关的张处长现在组局都带着保温杯："咱们今天以茶代酒啊，这枸杞菊花茶可比茅台养生多了！"底下人表面笑嘻嘻，心里都在嘀咕：这茅台的市场又少了一大块。
最要命的还得数年轻人不买账。95后的小刘说得实在："三千多喝一瓶酒？我吃顿日料omakase不香吗？"他们这代人讲究的是体验感，与其花大价钱买瓶可能喝不完的酒，不如实实在在吃顿好的。就连那些中年酒腻子也开始养生了，高血压的、糖尿病的，现在酒桌上都是"意思意思"，抿一小口就赶紧放下杯子。老周就常开玩笑："现在喝茅台就跟喝中药似的，得掐着量来。"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茅台早就不单单是瓶酒了。回收商老王的仓库里，2015年的茅台堆得跟小山似的。"本来想着当传家宝，谁承想传了个寂寞。"他苦笑着摇头。这场景让人想起当年荷兰的郁金香泡沫，只不过这次主角换成了白酒。有意思的是，同样是高端酒，人家法国的拉菲再贵也有人真喝，咱们的茅台倒好，全在仓库里等着升值。
酒厂那边也不是没动静。他们早就把未来几十年的酒都生产出来了，仓库里堆得满满当当。问题是老酒还没卖完，新酒又源源不断地出厂。这就像个恶性循环——新酒降价卖，老酒更没人要；老酒卖不动，新酒只能接着降。某经销商偷偷吐槽："现在这行情，1499的出厂价都嫌贵，要不是怕得罪厂家，真想直接退货。"
眼瞅着这价格一天比一天低，不少囤货的已经开始割肉抛售了。老张算了一笔账：按现在的行情，卖一瓶就得亏一百多，卖一箱够买台最新款手机的钱就没了。"早知道当初听媳妇的，拿这钱买包多好，起码还能背出去显摆显摆。"他现在最后悔的就是没见好就收，总想着还能涨得更高。
要说茅台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业内人士倒是支了几招。有人建议学学老干妈，实在点，别整那些虚头巴脑的。也有人提议搞点小瓶装，或者跟奶茶店联名，毕竟得抓住年轻人的胃才行。最靠谱的建议可能还是回归酒的本质——终究是拿来喝的，不是拿来炒的。就像某位老酒友说的："再好的酒，放久了也会变味，何况是人心呢？"
老张最后还是把仓库里的货清空了，换了辆二手五菱。虽然亏了不少，但他反而觉得踏实了："还是拉货实在，至少看得见摸得着。"这话听着心酸，却道出了不少人的心声。现在的酒友群里，讨论最多的不再是"又涨了多少"，而是"你上次喝茅台是啥时候"。有人说是商务宴请，有人说是过年送礼，但真没几个说是自己买来喝的。
有意思的是，虽然价格跌了，但官方渠道的茅台还是很难抢。某电商平台搞活动时，1499的飞天茅台照样秒没。这说明啥？不是没人要，是大家只认官方的低价，对中间商的高价不买账了。这行情变化之快，连最精明的黄牛都直呼看不懂："以前是抢到就赚到，现在是抢到就愁怎么出手。"
眼下这情况，最着急的恐怕是那些借钱囤货的。小贷公司的催款电话一个接一个，仓库里的酒却一天比一天不值钱。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囤货大户已经准备跑路了："再这么跌下去，真得去天桥底下摆摊了。"这话虽然是玩笑，但听着就让人心里发毛。
说到底，茅台还是那瓶茅台，变的只是人心。当所有人都觉得它会一直涨的时候，价格就能上天；等大家回过味来，发现不过是一瓶白酒，这泡沫说破就破。就像老酒友老李说的："酒嘛，终究是要喝的。要是都指望着升值赚钱，那跟炒房炒股有啥区别？"这话糙理不糙，可惜明白的人总是太少，等明白过来的时候又总是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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