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你走进一条往日车水马龙的汽车街，发现曾经灯火通明的4S店纷纷关门大吉，门口只剩下一行排队办离职的销售员时，请不要惊讶。这不是幻觉，而是2024年中国汽车零售业最现实的“素描画”。在过去一年里，全国共有4419家4S店被时代无声地“抹去”，门店总数自2021年起首次负增长。更扎心的现实是：仅39.3%的经销商还能幸运盈利，而站在亏损泥潭里的比例却高达41.7%。
等等，不是说今年全国汽车卖到了3140万辆，增长了4.5%，创历史新高吗？这车市一片大好，怎就4S店哭天喊地了？是不是数据统计有误差？抑或隔行如隔山，外人真的看不懂里面的悲欢？
其实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外面的人看热闹，里面的人看门道”。你只看到热火朝天的市场，没有注意到，瓜分蛋糕的人已悄悄换了批面孔。曾几何时，4S店是风光职业，老板们手搭皮带，烟不离手，靠‘赚差价+拿返利’的老路子，不愁吃喝。彼时，油车稀缺，买家求着卖家，售后可以坐地起价，甚至年度加价还要排队——那是4S店的黄金时代，是“财富自由”与“脚踩两条船”的巅峰时刻。
但如今，这套剧本已全线崩盘。罪魁祸首？一句话：新能源横空出世。
新能源车厂商直接干掉了“经销商”这层中介，掏出直营直销模式，厂家亲自下场，从定价、交付到售后全都自己掌控，把原本要分给4S店的肥肉揽回怀里。不用再跟4S店打交道，流程透明，价格明晰，哪还有宰客空间。你要买车？直接去蔚来、理想、特斯拉的体验中心选购，付完款就等提车，别想找销售磨嘴皮子要点还价优惠，那些残酷“砍价”的江湖往事，已成历史。
而4S店的老套路，如今却变成了死循环。厂家步步紧逼，经销商背水一战：要压库存、扛降价、达任务；稍有懈怠，返利砍掉、罚款伺候。新款车三天两头上市，上月好不容易进的车，厂商刚降个价，仓库的货直接成了烫手山芋。你卖吧，亏本、难受；你不卖，钱和车全卡里面，越拖越疼。至于那句“市场不好，熬过去就好了”，现在谁还敢说？新能源渗透率六年前还不到5%，如今已破50%。油车销量年年下滑，各大品牌勒紧裤腰带猛推新能源，裁员、转型，连补贴都靠不住了。
如果你是4S店老板，面对这样一个局面，心里会作何感想？有人或许仍抱幻想，说新能源热潮总有冷却；但更多人已明白过来，4S店已失去昔日的“稳定地基”，不能只等客户上门，“等风来”不如扛锄头下地。
当然，也不是说4S店注定要被推向历史角落，新能源直销模式看似美好，成本考量却逐渐凸显。直营体系投资高、回报周期长、库存和现金流压力巨大，厂家看到账面数字逐渐肉疼，不得不慢慢回头：引入代理商，发展渠道，甚至出现“半直营、半经销”的混合模式。你看，曾经拉满直营旗号的小鹏、阿维塔，不也开始“重修旧好”，引进代理吗？毕竟把压力推给别人，企业可以专心卖车做研发，渠道商自己去啃硬骨头。
对传统4S店来说，这或许是个“再上桌打牌”的机会。只不过，牌桌规则变了，观念和心态也要更新。今时今日，不会再有人把4S店当做“躺赚”的豪华饭店，而要学会自我革命，灵活调整服务，主动拥抱数字化、精细化、品牌升级。往大了说，时代的浪潮不因任何人的意志而停步，曾经的高利润、高门槛终成幻影，谁还在原地等“良心生意”归来，十有八九只会守着冷清的展厅，变身“怀旧博物馆”。
归根结底，谁都想当赢家，但只有顺应时代，把自己当成“不断学习、永远更新”的企业，才能在新能源和变革潮水里不被拍在沙滩上。4S店的未来未必注定消亡，转型的路上总有机会。只是，这一次，等待本身不再是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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