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蹊跷,我娘要挪窝了,而我,给她捯饬了辆“安乐车”。
这事儿的由头,有些老生常谈。
我娘跟那保姆C,气场不合。
具体怎么个不合?
嗯,约莫就是那种宅斗剧里的陈词滥调,只不过卸了珠光宝气和描鸾刺绣,添了鸡零狗碎和家长里短。
您寻思,一个服侍了大半辈子的老伴儿撒手人寰,身边蓦地多了个“外人”,还是来分润关怀和家当的,这心里能舒坦吗?
我起初觉着,这事儿小菜一碟,不就是婆媳…呃,是雇主和帮佣的龃龉嘛,劝慰几句便罢了。
但后来我幡然醒悟,这压根不是单纯的人际问题,而是权力、情愫,以及暮年生活被搅扰的盘根错节。
我爹呢,明摆着偏袒那保姆C。
这事儿么,也颇费掂量。
您说老人家图个甚?
无非就是个伴儿,是声贴心问候。
保姆C恰好补了这个缺。
您说我爹错了吗?
似乎也无可厚非,人之常情嘛。
可问题是,这让一直被晾在一旁的老娘,作何感想?
我娘跟我埋怨,说我爹现在眼里只有保姆C,早先是对我姐弟俩有所偏颇,如今更是变本加厉。
我能体味她的心境,也怜惜她。
但我亦深知,这种家庭伦理剧,压根没有泾渭分明的对错,只有立场各异和感受殊途。
故此,我决意乔迁。
不是遁世,而是及时止损。
与其让老娘继续陷在这种糟心事里,不如另辟蹊径,改弦更张。
于是乎,便有了改装安乐车这码事。
兴许有人觉得,给老娘置办个豪宅,延请个更周到的阿姨,才是上佳之选。
但我以为,至善的孝道,不是金玉满堂的堆砌,而是精神上的朝夕相伴。
我娘年轻那会儿,为了我们姐弟俩,几乎足不出户。
现如今,我想带她出去走走,见识见识外面的光景。
当然,亦有质疑之声,老人家年事已高,瞎折腾个啥?
我承认,这的确是个疙瘩。
但我觉得,只要万事俱备,徐徐图之,一切皆可迎刃而解。
我买了暖水壶、小煮锅,还备了尿不湿,力求让老娘在旅途中感到适意和安逸。
我跟上司告假,说要带老娘出去溜达溜达。
他一脸忧虑,问我娘这把年纪吃得消吗?
我说慢着来,准没问题。
他想让同事老马陪我,我说使不得,我又不是三岁小儿。
实则,我知道他是好意,怕我照拂不周。
但我更期冀,此番游历,能成为我和老娘之间的一段独一无二的韶华印记。
有个同僚柳眉,听闻我要驾车带老娘出游,也想搭伙。
我说车厢塞满了,她非要硬挤。
我说就转转河北天津一带,她嗤之以鼻走了。
也是,并非人人皆能领略这“带着老娘去旅行”的诗情画意。
晚间归家收拾行囊,我先将老娘的衣物搬至寒舍。
抵至老娘家,瞧见齐叔正在灶下忙活。
齐叔是我家的老街坊,一直对我娘颇为照应。
他问我为何不走,他说我弟让他留下管吃管住。
我塞给他钱他拒不接受,说就图个落袋为安。
我急眼了问他是不是对我有意思,他讪笑着说没地方可去,想离我近点。
齐叔说每日给我发家里的情况,我赶忙说别来烦我,我巴不得一刀两断。
他还是说我古道热肠,像年轻时伶牙俐齿的丫头。
我俩东拉西扯半晌,最终进屋收拾东西。
其实,我知晓齐叔对我们家颇为上心。
但他对老娘的情愫,或许更多的是一种习惯和依赖。
而我,更希望老娘能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而不是被困于往昔的尘封记忆里。
明日起便要搬家了,老娘说要去新地方。安乐车已然捯饬完毕,只待端午启程。
前些时日,她还挂在嘴边想看看外面的世界,现如今总算能如愿以偿了。
齐叔还在厨房忙碌,估摸着一时半会儿抽不开身。
我得赶紧收拾利索,明日还要准备路上的吃食。
现如今的症结是,我们果真能逃脱那些千丝万缕的家庭琐事吗?
抑或说,我们是否在用另一种方式,来掩饰内心深处的焦灼和不安?
当我们习以为常地将症结归咎于“家庭龃龉”时,是否忽略了老年人情感诉求、社会扶持体系阙如等更深层次的问题?
仅就“帮佣”这个而言,就足以说明问题的纷繁复杂。
她们既是家庭服务的提供者,又是家庭关系的潜在变量。
她们的存在,挑战着传统的家庭结构和权力关系,也引发了人们对于养老模式的重新审视。
与约定俗成的认知相悖,养老不仅仅是物质上的保障,更是精神上的慰藉。
当我们把父母送至养老院,或者延请帮佣照料他们的时候,是否真正了解他们的内心渴求?
是否给予他们足够的陪伴和关爱?
我想,此番游历,不仅仅是为了让老娘散散心,更是为了让我自己,重新审度家庭、亲情和人生的要义。
至于未来会如何?
我无从知晓。
但我笃信,只要我们用心去爱,去陪伴,去理解,便能寻到属于自己的答案。
全部评论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