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老板那辆老奥迪A6，昨晚在环城高速外的物流园附近栽了跟头。说是栽跟头，倒也不是撞车——就是突然闹脾气，开着开着"突突"两声，转速表往上窜，动力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直接给我俩撂在半道上了。
昨晚那雨下得邪乎，我坐在副驾上盯着雨刷器来回摆动，前挡风玻璃上的水跟开了闸的水渠似的，刚刮干净又糊成一片。老板把车灯拧到最亮，可雨幕里的路灯全成了模糊的光斑，三米外就看不清路牌。司机老周下车转了两圈，回来时裤脚全是泥，手里举着手机："您瞧，这地儿连个路灯都没有，维修店电话打了三个，都说雨太大路不好走，车根本开不过来。"
我在后排坐着，听着雨点子砸车顶的声音，心里直犯嘀咕。这车平时老板宝贝得跟啥似的，每周都要去4S店做保养，怎么突然就罢工了？老周后来跟我们说，初步判断是油泵出了问题，油压不够带不动发动机。可这么大的雨，别说换零件，就算把工具箱搬过来都得脱层皮。
就这么在车里耗到后半夜，雨倒是小了点，可天也彻底黑透了。老板摸出包烟，抽了两根又掐了，烟蒂在车窗缝里摁得直响："要不咱就在这儿凑合一宿？"老周赶紧摆手："这荒郊野岭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万一再下暴雨，车要是进水可麻烦。"最后还是老板咬咬牙："打12122试试，高速救援说不定能来。"
电话打过去才知道，高速救援的车都在处理更严重的车祸，最近的一辆得一个多小时才能到。我们仨裹着备用车罩在车里干等，老板的手机屏光照着他脸，能看出眼下的青黑——估计是惦记着今早的会议。我迷迷糊糊快睡着时，突然听见老周喊："来了来了！"就见两道远光灯劈开雨幕，救援车鸣着笛冲过来，车斗里还堆着半湿的防滑链。
修车师傅套上雨衣就钻到车底，雨水顺着他的帽檐往下淌，工具掉在地上溅起泥点。老板蹲在旁边看，嘴里念叨："师傅您慢点儿，别摔着。"师傅抬头笑："您放心，干了十年高速救援，这种雨里修车算家常便饭。"折腾了快俩钟头，油泵换了新的，发动机"轰"地一声着了，老周赶紧擦了擦方向盘上的水："能走了！"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我们终于上了主路。雨停了，路面还汪着水，车开过溅起老高的水花。老板靠在后座上揉肩膀，我跟老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路过早餐摊时，老板突然说："停会儿。"下车买了三套煎饼果子，热乎的豆浆洒在手上，他哈着气搓了搓："昨儿夜里饿得肚子直叫，也没顾上吃。"
回公司的路上，老板翻出手机看了眼消息，皱着眉说："市场部今早要的报表，让小王发我邮箱。"老周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您昨晚在车里也没闲着，微信响了一宿。"老板乐了："客户催方案呢，耽误不得。"
到公司楼下时，前台小妹举着伞迎出来："老板您可算回来了，我们今早看天气预报说郊区有暴雨，正担心呢。"老板把车钥匙往她手里一塞："帮我把车开去洗洗，油泵的事儿回头让行政联系4S店，该换的零件都换新的。"
坐在办公室里喝着热水，我看着窗外晒得发亮的柏油路，突然有点感慨。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辆车抛锚，一场暴雨，一群人折腾大半夜，最后不还是顺顺利利回了公司？有时候觉得生活就像开车，计划得好好的，可前头突然来个急刹车，你能做的也就是踩稳了方向，慢慢往前蹭。
对了，老周后来跟我说，那油泵其实早就有毛病，只是平时开车没那么狠，所以没显出来。他边擦车边念叨："往后可得把保养当回事儿，这机器就跟人似的，小毛病变大病，到时候可就更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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