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灵|为什么高速公路、普铁和航空不能替代高铁?

以下文章来源于风灵之声 ,作者风灵之声

风灵|为什么高速公路、普铁和航空不能替代高铁?-有驾

文/风灵

就我关于高铁的文章《风灵 | 政府修建高铁是严重的浪费吗?》,一种质疑的声音是:“高铁造价太高,亏损太多,用高速公路、普通铁路提速或航空来替代更好。”

这种说法看似合理,但如果从实际运行效果、经济成本、社会收益以及长期区域发展的角度深入分析,我们将发现:高速公路、普铁和航空虽各有优势,但并不能取代高铁。

一、高速公路不能替代高铁:运力不足、能耗更高、拥堵严重

高速公路在很多人印象中“建得快、用得上”,但从运输效率、能耗和土地利用来看,它并不适合替代高铁:

运力对比:一条双向四车道的高速公路每小时最大通行能力约为6000–8000人次,而高铁可轻松达到2万人次以上,特别适合中长距离高频出行。

能耗与污染:高铁单位人公里耗能约为汽车的1/3,碳排放更低。尤其在客流密集的线路(如成渝、郑西、京广)上,高铁的节能优势越发明显。

道路占地和事故成本:高速公路用地多,维护费用高,且交通事故率始终远高于铁路,长期社会成本并不低。

更重要的是,高速公路主要服务于点对点的个体化出行,对构建城市群之间的快连快通体系效果极为有限。

二、普铁提速的潜力有限,无法满足现代化出行需求

也有不少人建议:“我们可以不用修高铁,只需把原来的普铁提速不就行了?”但事实并非如此。

技术极限已接近:早在2007年实施了六次普铁大提速后,许多线路(如京沪、京广)已无法再安全提高速度。既有线道床、信号系统、平交道口等设计根本不支持350km/h的高速运行。

服务定位不同:普铁多数承担货运、远距离旅客运输等功能,无法实现“高频、快进快出”的都市圈通勤模式。相比之下,高铁可做到高密度班次、分钟级发车,适应现代商务、通勤和旅游出行。

从实际效果可以看到明显差距,以北京至郑州为例,普铁仍需6小时以上,高铁最快仅2小时。若靠普铁提速替代高铁,则会牺牲便捷性和运输效率。

有人认为,高铁不能承担货运是其缺点,但事实上,高铁分流了80%长途客流,释放普铁运能用于货运。例如:京沪高铁开通后,原有普铁线货车开行量提升40%,煤炭、粮食等大宗物资运输效率倍增。2024年铁路货运量达39.9亿吨(同比+1.9%),中欧班列开行量增长23%,证明高铁网络反而扩容了货运体系。

高铁“不运货”本质是运输体系的精细化分工。与其视作缺点,不如理解为交通网络高效协同的战略选择。现在高铁也在进行货运试点,主要运输时效性要求高的生鲜,电商快递等货物。未来随着技术迭代,高铁货运或将在特定赛道补位,但大宗物流仍将依赖普铁与多式联运。

三、航空虽快,但成本高、效率低、受天气影响大

从理论上看,飞机确实更快,为什么不大力发展航空而要修高铁?

门到门时间:300–1000公里是高铁的优势区间。航空虽飞行时间短,但机场交通+安检+候机+延误等因素拉长了整体耗时。例如成都至重庆高铁仅1小时,航空即便飞行40分钟,全程也需2小时以上。

运营成本与票价波动大:航空业受油价、政策、机场费用等影响大,票价不稳定;高铁票价相对平稳,受众更广。

天气和空域限制多:航空容易因雾霾、雷雨等延误或取消航班,可靠性较低。高铁受自然因素影响小,准点率常年稳定在95%以上。

运量受限:航线资源有限,频次难以大幅提高;高铁则可以做到10分钟一班,灵活调度,服务能力更强。

四、从社会和经济效益看,高铁才是“带动性最强”的基础设施

最关键的是,高铁的价值不只是运输本身,而在于它带动了区域协调发展。高铁开通后,三四线城市大量居民可以通勤到核心城市工作,房地产、消费、教育、医疗等服务也加速集聚,构成真正的“同城效应”。

西部多个城市依托高铁吸引制造业与总部经济落地。以成贵高铁为例,其沿线的宜宾、毕节等地GDP增速显著提升,旅游、物流、高端制造等新业态迅速发展。

世界银行2019 年发布的《中国高铁发展》(China’s High‑Speed Rail Development)指出,中国高铁的整体内部收益率(IRR)为8%,而长期贷款成本仅4–5%,尤其在中西部等高潜力区域优势更为显著。

内部收益率(Internal Rate of Return, IRR)是衡量一个投资项目盈利能力的关键指标。也就是说,如果把修建和运营高铁当作一个商业项目,它每年大概能带来 8% 的回报(包括直接票价收入、时间节约、旅游带动、区域经济发展等各种“综合效益”)。这个收益是长期稳定的,在高铁运营几年后更能体现出来。

世行报告原文:Overall, the economic results appear positive, even at this early stage. The economic rate of return of the network as it was in 2015 is estimated at 8 percent, well above the opportunity cost of capital adopted in China and most other countries for such major long-term infrastructure investments.

更详细内容可在世行官网查找报告全文。

相比之下,高速公路和航空的外部性收益有限,普铁因运能限制更难带来明显的城市群联动效应。

总之,“高铁贵”“用不上”常常只是从短期财务账本出发,但忽视了城市发展的滞后性。一条高铁往往需要几年甚至十年才能完全释放红利,但一旦打通,带来的产业集聚和人口迁移是指数级的。更重要的是,不能单靠车票盈亏来评价其合理性。很多高铁线路带来了旅游收入、土地升值、税收增长,却并不体现在铁路公司的账面上。

从全球经验来看,日本新干线、法国TGV、德国ICE 都在现代国家建设中发挥了关键作用。近年来,中国广袤的内陆实现城市群崛起、产业转移和消费升级,高铁网络的迅速铺设居功至伟。我们当然应当谨慎评估每一条高铁的可行性,但不能简单用“造价高”或“有航线替代”来否定其战略意义。高铁不是孤立交通工具,而是促进统一市场、区域融合与现代化出行方式的核心支柱。在大国发展中,它不是奢侈品,而是必需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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