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文根据资料改编创作,情节均为虚构故事,所有人物、地点和事件均为艺术加工,与现实无关,部分图片非真实画像,仅用叙事呈现,本文旨在宣扬人间正义、杜绝犯罪发生!
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我家门口时,整个老旧的家属院都沸腾了。车头那个银色的、展翅欲飞的小天使,在冬日稀薄的阳光下,反射出比人心更刺眼的光。
我隔着车窗,看着那些曾经熟悉又变得模糊的邻居们的脸,他们探头探脑,脸上写满了震惊、揣测与毫不掩饰的艳羡。八年了,我远嫁他乡,像一粒被风吹走的蒲公英种子,悄无声息地在另一片土地上扎根、发芽,他们所有人都以为,我早已在生活的风霜里枯萎了。他们不知道,这八年,我咽下了多少委屈,熬过了多少不眠的长夜,又是如何与丈夫李朝阳从一个三平方米的摊位开始,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这一切,都源于昨天。那是我离家八年后,第一次踏上故乡的土地。
第一章 回归与“仓库”
火车到站时,是下午三点。北方的冬天,天黑得早,风刮在脸上,像被钝刀子一下下地割。我裹紧了身上的羊绒大衣,深吸了一口熟悉的、混着煤灰味的空气,心里说不上是激动还是近乡情怯。
我没有提前告诉爸妈具体的车次。我想给他们一个惊喜。
八年,四千多个日夜。我从一个二十二岁、对未来充满幻想的姑娘,变成了一个三十岁的、能独当一面的女人。这期间,我只在过年时通过视频和他们见见面,听他们抱怨物价,听他们夸耀弟弟陈磊又换了什么工作,听他们催促我多寄点钱回家。
我拖着行李箱,凭着记忆里的路线,走在家属院那条坑坑洼洼的水泥路上。路两旁的白杨树又粗壮了不少,光秃秃的枝桠直指灰蒙蒙的天。一切都还是老样子,只是更旧了。
我家住三楼。我站在那扇熟悉的、漆皮剥落的防盗门前,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我抬起手,又放下,反复几次,才终于轻轻敲响了门。
开门的是我妈王秀兰。她穿着一件臃肿的旧棉袄,头发花白了许多,看到我的瞬间,她愣住了,浑浊的眼睛里先是茫然,然后是惊讶。
“静……陈静?你怎么回来了?”
没有预想中的拥抱,没有喜极而泣的泪水。她的第一反应,是带着一丝惊慌的意外。我的心,像是被那门外的冷风吹过,凉了半截。
“妈,我回来了。”我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声音有些干涩。
“哎呀,你这孩子,回来怎么也不提前打个电话?家里乱糟糟的,你看你……”她一边手忙脚乱地在鞋柜里找拖鞋,一边絮絮叨叨地抱怨着。
我爸陈国栋从里屋走出来,看到我,只是点了点头,说了句:“回来了啊。”然后就又坐回沙发上,继续看他的抗战剧,仿佛我只是一个许久未见的远房亲戚。
我换好鞋,把带来的大包小包的礼物放在客厅墙角。那是一台最新款的按摩椅,还有给他们买的名牌羽绒服和各种保健品。他们只是瞥了一眼,我妈说:“又乱花钱,你跟朝阳在外面挣钱也不容易。”
我笑了笑,没接话。我知道,在他们眼里,我嫁的李朝阳,还是那个一穷二白、连彩礼都凑不齐的穷小子。他们大概以为,我们这八年,一直在温饱线上挣扎。
“妈,我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想先回房歇会儿,放一下行李。”我说。
“哦,哦,好。”我妈应着,眼神却有些闪躲。
我推着行李箱,走向走廊尽头那间属于我的房间。那扇门上,还贴着我上大学时最喜欢的明星海报,只不过已经泛黄卷边。我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这是我离家八年,唯一的念想和慰藉。我曾无数次在梦里回到这个小小的房间,躺在我那张铺着碎花床单的小床上。
我爸在我出嫁前,拍着胸脯跟我说:“静啊,这间房永远是你的。不管什么时候回来,这都是你的家。”
我怀着一丝朝圣般的心情,拧开了门把手。
门推开的瞬间,我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预想中整洁的小床、干净的书桌、熟悉的窗帘……全都没有。取而代 ઉ见的是,堆积如山的杂物。
墙角立着一把生了锈的锄头和几副蛇皮袋,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了什么粮食。我的书桌上,堆满了弟弟陈磊的各种钓鱼竿、渔具箱,上面落了厚厚一层灰。我那张心爱的小床,床板被拆了,床垫上堆着几床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旧棉被,旁边还放着一个腌咸菜的酱菜坛子,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尘土和酱菜混合的古怪气味。
窗户被一个破旧的柜子挡住了大半,唯一透进来的光,把空气中飞舞的灰尘照得一清二楚。
这里不是我的房间。
这里是一个仓库。
我的心,在那一瞬间,像是被那只酱菜坛子砸了个粉碎。八年的思念,八年的牵挂,在这一刻,都成了一个笑话。原来,我心心念念的“家”,早已没有了我的容身之处。
我站在门口,一动不动,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我妈跟了过来,看到我的样子,有些尴尬地搓着手,解释道:“那个……静啊,你别生气。你这房间,你常年不回来,空着也是空着。你弟东西多,家里地方小,就……就暂时借用一下。”
“暂时?”我回过头,看着她,声音平静得可怕,“妈,这像是暂时的样子吗?”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计较?”我妈的语气开始变得不耐烦,“不就是个房间嘛!你弟是男孩,以后要娶媳"妇的,他的东西当然重要些。你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一年到头也不回来看我们一次,我们还能天天给你打扫着空房间不成?”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低声重复着这句话,只觉得嘴里一阵阵发苦。
“行了行了,你大老远回来,别说这些了。”我妈不耐烦地摆摆手,“晚上让你弟妹把他们房间收拾收拾,你跟她挤一挤。或者,我跟你爸去睡沙发,你睡我们屋。”
我看着她,突然觉得很可笑。我没有哭,也没有闹。因为我知道,跟一个从心底里就没把你当回事的人争辩,是没有任何意义的。眼泪,也换不来丝毫的真心。
“不用了,妈。”我轻轻关上了“仓库”的门,仿佛隔绝了一个让我窒息的世界。
我转过身,拉起我的行李箱,对我妈说:“我订了酒店,就不在家里住了。”
我妈愣住了,随即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声调也拔高了:“什么?你不住家里住酒店?陈静你什么意思?你这是嫌弃家里穷是不是?你现在翅膀硬了,看不起我们了?”
我爸也从客厅里走了出来,皱着眉,一脸不赞同地看着我:“像什么话!传出去让邻居怎么看我们?还以为我们把你赶出去了!”
他们关心的,从来不是我有没有地方住,舒不舒服,而是他们的面子,是邻居的看法。
我没有再解释一个字。
我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们,然后拖着箱子,一步步地,走出了这个我曾以为是“家”的地方。
关上那扇防盗门的瞬间,我清晰地听到我妈在屋里气急败坏的咒骂:“白养了!真是个白眼狼!”
走在昏暗的楼道里,我的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掉了下来。但我很快就擦干了。
我拿出手机,给丈夫李朝阳发了条微信:
“我到家了。但,我住酒店。”
他几乎是秒回,没有多问一句为什么,只有一个字:“好。”
紧接着,他又发来一条:“别委屈自己。明天,我让司机过去接你。”
我看着手机屏幕,心里那块被冻僵的地方,终于有了一丝暖意。
是啊,我不再是八年前那个受了委屈只会偷偷哭泣的小女孩了。我有我的底气,我也有我的家。
只是,不在这个地方了。
第二章 变调的家宴
我在市里最好的酒店安顿下来。热水澡冲刷掉一身的疲惫,也冲刷掉了一些不该有的情绪。
晚上七点,我妈的电话打了过来,语气生硬,像是命令:“你弟弟弟妹都回来了,一家人等你吃饭呢,赶紧回来!”
我沉默了片刻,说:“好。”
有些事,终究是要面对的。
我打车回到家属院,推开门,一股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饭桌上摆了七八个菜,最中间是一盘油光锃亮的红烧肘子。
弟弟陈磊和他媳妇张莉,还有他们五岁的儿子小宝,都已经坐在桌边了。
“姐,你可算回来了!”陈磊见到我,扯着嗓子喊了一声,人却没站起来,依旧低头玩着手机。他胖了不少,头发也有些稀疏,完全没了当年那个清瘦少年的模样。
弟妹张莉则皮笑肉不笑地看了我一眼,阴阳怪气地说:“哟,大姑姐回来了啊,真是稀客。听说你现在出息了,住上大酒店了,我们这小庙,是不是容不下您这尊大佛了?”
我没理会她的夹枪带棒,只是平静地换了鞋,走到饭桌前。
“小宝,叫大姑。”我妈把小宝拉到我面前。
小宝怯生生地看了我一眼,躲到了张莉身后,没作声。
“这孩子,认生。”我妈尴尬地打着圆场。
一顿饭,吃得五味杂陈。
我妈不停地给小宝和陈磊夹菜,那盘红烧肘子,我爸和我妈一口没动,大半都进了陈磊父子俩的碗里。仿佛我这个远道而归的女儿,才是桌上的客人。
“姐,你跟姐夫在外面干啥呢,发大财了?”陈磊放下手机,剔着牙问我。
“开了个小公司,做点小生意,勉强糊口。”我轻描淡写地回答。
“小生意能住得起一晚上一千多的酒店?”张莉立刻接话,眼睛里闪着精光,“姐,你也太见外了。有钱了也不知道帮衬一下家里。你看看你弟,天天开着那辆破国产车,出门都让人笑话。他单位那个新来的小年轻,都开上宝马了。”
我妈立刻附和道:“就是!静啊,你弟说的对。你们现在有能力了,可不能忘了本。你弟是你唯一的亲弟弟,你不帮他谁帮他?他过得好了,我们脸上也有光。”
我爸在一旁默默喝着酒,虽然没说话,但那赞同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配合默契,仿佛排练了无数次。原来,这才是今天这顿“家宴”的真正目的。
我的心,又冷了几分。
“陈磊想换什么车?”我问。
“奥迪A6!我看好了,落地得四十多万呢!”陈磊立刻来了精神,眼睛放光,“姐,你跟姐夫那么大老板,这点钱对你们来说,毛毛雨啦!你帮我把首付付了就行,剩下的我自己贷款。”
“你现在工资多少?”我看着他。
陈磊的脸色有点不自然:“三……三千多。”
“三千多,养车、还贷、养孩子,你还得起吗?”
“哎呀,这你就别管了嘛!”张莉不高兴了,“我们有我爸妈帮衬。再说了,不是还有你这个有钱的姐姐吗?你总不能看着你亲弟弟受穷吧?”
我没说话,只是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是凉的,像我此刻的心情。
我记得很清楚,八年前,我大学毕业,在一家外企工作,每个月工资八千。我妈说,弟弟要上大学,家里负担重。于是,我每个月雷打不动,给家里寄六千,自己只留下两千,在那个一线城市里,过得捉襟见肘,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舍不得买。
后来,我认识了李朝阳。他对我很好,但他家里条件不好。我妈死活不同意,说我嫁过去就是受苦。我坚持要嫁,我妈就撂下狠话,说一分钱嫁妆都没有,让我自己看着办。
结婚的时候,李朝阳东拼西凑,给了八万八的彩礼。结果,婚礼第二天,我妈一个电话打过来,说弟弟谈恋爱了,女方要求在市里买房,不然不结婚。那八万八的彩礼,她一分没给我,全拿去给陈磊付了首付。
我爸当时在电话里跟我说:“静啊,你是姐姐,多为弟弟着想。等以后家里条件好了,我们再补偿你。”
这个“以后”,我等了八年。
我等来的,是一个被当成仓库的房间,和一桌子明目张胆的索取。
“钱的事,明天再说吧。”我放下茶杯,站起身,“我累了,先回酒店了。”
“哎,你这孩子……”我妈还想说什么。
我没再给他们机会。
走出那个家门,外面的冷风吹来,我反而觉得清醒了许多。
有些亲情,早已在日复一日的偏心和索取中,被消磨殆尽了。
第三章 清晨的对峙
第二天,我醒得很早。
酒店的窗外,晨光熹微。我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这座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慢慢苏醒。
手机响了,是李朝阳打来的视频电话。
屏幕里,他刚晨练回来,额头上还带着薄汗。“怎么样?昨晚睡得好吗?”
“挺好的。”我笑了笑。
“那就好。”他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温柔和心疼,“司机已经到楼下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不用顾忌。记住,我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我们之间,早已不需要过多的言语。他懂我所有的委屈和隐忍。
挂了电话,我换好衣服,化了一个精致的淡妆。镜子里的女人,眼神平静而坚定。
八点半,我接到了我妈的电话,催我回家,说是有“要事”商量。
我下到酒店大堂,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正安静地停在门口。司机老王看到我,立刻下车,恭敬地为我打开了车门。
“夫人,去哪?”
“回家。”我说。
当这辆价值千万的豪车缓缓驶入破旧的家属院时,那种轰动效应,比我想象中还要强烈。
车子稳稳地停在我家单元楼下。
我没有立刻下车。我看着窗外,我妈、我爸、我弟陈磊、弟妹张莉,全都从楼里冲了出来。他们的表情,像是上演了一出精彩的默剧。
从震惊,到呆滞,再到狂喜和不敢置信。
我妈一路小跑过来,几乎是趴在车窗上,使劲往里看。当她看到车里坐着的确实是我时,那张布满皱纹的脸,瞬间笑成了一朵菊花。
“我的天!静……静啊!这是你的车?”
我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不是我的,是我先生公司的车。”我平静地回答。
“哎呀,都一样,都一样!”我妈激动得语无伦次,她伸手想来摸车,又缩了回去,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快,快上楼!外面冷!”
她的态度,与昨天判若两人。热情得让我觉得陌生。
回到屋里,我爸赶紧给我泡了最好的茶,张莉端来了洗好的水果,就连陈磊,都殷勤地搬来凳子让我坐。
“姐,你……你跟姐夫这是发了多大的财啊?”陈磊结结巴巴地问,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贪婪。
“姐夫的公司,去年刚上市。”我没有再隐瞒。
“上……市?”这个词对他们来说,显然有些遥远和震撼。
短暂的沉默后,是张莉刺耳的尖叫:“天哪!上市公司!那我们家不就是皇亲国戚了?”
我妈一拍大腿,激动地看着我:“静啊!我的好女儿!我就知道你是有出息的!你看看,你可真是我们老陈家的骄傲!”
她拉着我的手,前所未有的亲热:“你昨天说住酒店,是不是跟妈开玩笑呢?妈已经把你房间收拾出来了!昨晚我和你爸连夜收拾的,保证干干净净!你今天必须搬回来住!”
我看着她那张写满算计的脸,只觉得一阵反胃。
“不用了,酒店住着挺好。”
我妈的脸色僵了一下,但立刻又堆起笑容:“好好好,你说了算。那你这次回来,准备待多久啊?让你姐夫也回来看看我们啊,我们还没见过他当大老板的样子呢。”
“他忙,没时间。我处理完一些事,明天就走。”
“这么快?”一家人异口同声,脸上写满了失望。
“姐,你别走啊!”陈磊急了,他凑到我面前,搓着手,一脸谄媚,“那个……车的事……”
张莉也赶紧帮腔:“是啊,大姑姐,你可不能不管你弟弟啊。他可是你唯一的弟弟。你现在这么有钱,手指缝里随便漏点,就够我们家吃一辈子了。那奥迪A6,对你来说,不就跟买个玩具一样简单吗?”
我看着他们迫不及待的丑陋嘴脸,心里最后一点温情也消失殆尽。
我从包里,拿出了一样东西,轻轻放在了桌上。
那是一个很旧的、封面已经磨损的笔记本。
“这是什么?”我妈不解地问。
“账本。”我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里面记着,从我参加工作第一年开始,每一笔寄回家的钱。”
一家人的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第四章 一本旧账
空气仿佛在瞬间凝固了。
客厅里,只剩下墙上老式挂钟“滴答、滴答”的声响,每一下,都敲在人心上。
我爸端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我妈脸上的笑容像是被冻住的面具,陈磊和张莉则面面相觑,眼神里充满了错愕和一丝被戳穿的难堪。
“陈静,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妈最先反应过来,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恼羞成怒,“一家人,你还记账?你防着我们呢?”
“是啊,姐,你也太伤人心了!”陈磊跟着嚷嚷起来,“我们可都是你最亲的人!你把我们当什么了?外人吗?”
我没有理会他们的质问,只是伸出手指,轻轻翻开了那本已经泛黄的笔记本。
我的字迹,从一开始的清秀工整,到后来的潦草匆忙,记录着我那段最艰难的岁月。
“二零一二年七月,第一笔工资,八千块,给家里寄六千。”
“二零一二年八月,寄六千。妈打电话说,钱收到了,让我自己省着点花。”
“二零一三年二月,过年没回家,公司发了三千块奖金,全部寄回去了。妈说,家里要置办年货,到处都要花钱。”
……
我一页一页地翻着,声音平稳,不带一丝情绪。
“二零一四年六月,陈磊考上大学,妈让我寄一万块,当做学费和生活费。我找同事借了四千,凑够了寄回去。”
“二零一五年十月,你说陈磊在学校谈恋爱了,生活费不够花,让我每个月多寄一千。那时候,我每个月只给自己留下一千五百块钱生活。”
我抬起头,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陈磊:“那一千块,你真的用来当生活费了吗?我后来才知道,你用它给你当时的女朋友,买了一个最新款的苹果手机。”
陈磊的脸,“唰”地一下涨成了猪肝色,眼神躲闪,不敢看我。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继续往下翻。
“二零一六年,我认识了朝阳,我们准备结婚。妈,你告诉我,家里一分钱嫁妆都拿不出来。朝阳东拼西凑,给了八万八的彩礼,你说,这笔钱你先替我保管着。”
我的目光转向我妈,她的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婚礼第二天,你打电话给我,说陈磊的女朋友,也就是张莉,要求必须在市里买房才肯结婚。你说家里拿不出首付,问我这八万八能不能先给弟弟用。我说,那是我的彩礼。你说,都是一家人,分什么你的我的,以后家里有钱了,双倍还给我。”
我顿了顿,看着张莉:“所以,你们现在住的那套房子,首付里,有我的八万八千块钱。”
张莉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大概从未想过,自己住的房子,竟然还有这么一出。
“那又怎么样!”她梗着脖子,强行辩解,“长姐如母!姐姐帮弟弟是天经地义的!再说了,那才几万块钱,你现在都是上市公司的老板娘了,还在乎这点小钱?”
“我不在乎。”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在乎的,是你们拿走这些钱的时候,那种理所当然的态度。”
“我在乎的,是我为了省钱给家里寄,连续三个月每天只敢吃清水煮面,吃出了胃病,疼得在出租屋里打滚的时候,你们没有一句关心。”
“我在乎的,是我结婚的时候,你们没有一个人到场,只因为你们觉得我嫁得太远,婆家太穷,给你们丢了人!”
“我在乎的,是我怀孕最严重的时候,吐得天昏地暗,给我妈打电话,想听一句安慰,她却在电话那头不耐烦地说,‘哪个女人生孩子不受罪,就你矫情’,然后匆匆挂了电话,因为她要去给你的宝贝儿子小宝,准备周岁宴!”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积压了八年的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如同火山一样喷发出来。
整个客厅,死一般的寂静。
我爸低着头,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烟。我妈的脸色惨白,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陈磊和张莉,也彻底蔫了。
他们大概从来没有想过,那个一向温顺、隐忍、予取予求的女儿和姐姐,会把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账,记得这么清楚,还如此毫不留情地当众揭开。
“说完了?”
许久,我爸摁灭了烟头,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看着我,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和不容置喙的威严。
“陈静,我知道,这些年家里是亏待了你。但是,你弟弟是我们老陈家唯一的根,我们做父母的,偏心他一点,有错吗?”
“你现在有钱了,过上好日子了,回来跟我们算这些旧账,有意思吗?”
“你把这个家闹得鸡飞狗跳,你就开心了?”
我看着他,忽然笑了。
“爸,你错了。”
我收起笑容,眼神变得无比锐利。
“我今天回来,跟你们算这些账,不是为了要钱。”
我合上笔记本,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我只是想在跟你们谈‘奥迪A6’之前,先把这些年的账,一笔一笔,算清楚。”
“算清楚了,我们再来谈谈,你们凭什么,还敢理直气壮地朝我伸手。”
我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我妈身上。
“妈,你总说,我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觉得我这些年寄回来的钱,是理所含当的。但你知不知道,为了在最短的时间里,凑够给陈磊买房的那笔首付款,我……”
我的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那段尘封的、连李朝阳都不知道的往事,像一把刀,再次狠狠地插进我的心脏。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情绪。
“我瞒着所有人,去签了一份协议……”
【付费卡点】
第五章 不能说的秘密
我的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了千层浪。
“协议?什么协议?”我妈紧张地追问,她的直觉告诉她,那绝不是什么好事。
陈磊和张莉也瞪大了眼睛,一脸的茫然和好奇。
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包里拿出了另一份文件,一份被我保存了八年,已经有些陈旧的牛皮纸袋。
我将里面的几张纸抽出来,摊开在桌面上。
那是一份临床药物试验的知情同意书和一份厚厚的体检报告。
“这是……”我爸凑过来,扶了扶老花镜,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着标题,“……《XX靶向药一期临床试验志愿者协议书》?”
“临床试验?当小白鼠的那个?”陈磊失声叫了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份协议上,然后又难以置信地转移到我的脸上。
“当年,朝阳的彩礼加上我所有的积蓄,还差三十万,才够给陈磊付首付。”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千钧的重量,“你们催得那么急,张莉的父母天天闹,说再不买房,就让张莉去打掉孩子。我实在没有办法了。”
“我不敢告诉朝阳,他为了我们的婚礼,已经负债累累。我更不敢告诉你们,因为我知道,你们只会骂我没用。”
“后来,我在网上看到了这个志愿者的招募信息。试验一种新的抗癌靶向药,周期三个月,营养补贴,三十万。”
“三十万……”张莉喃喃自语,这个数字,正好是当年他们首付的缺口。
“我去了。”我看着他们震惊的表情,继续说道,“我瞒着所有人,办了休职,住进了医院的试验基地。每天抽血、吃药、做各种检查。那种药的副作用很大,我每天头晕、恶心,吃什么吐什么,头发大把大把地掉。有好几次,我半夜里心脏绞痛,以为自己就要死在里面了。”
“静……”我妈的声音颤抖着,她伸出手,似乎想碰碰我,却又缩了回去。
“试验结束那天,我拿着那笔用命换来的三十万,第一时间就给你们打了过去。我告诉你们,是公司发的年终奖。你们信了,你们很高兴,没有一个人问我,为什么一个刚入职不久的新人,会有这么高的年终奖。你们只关心,钱够不够,什么时候能去签购房合同。”
“而那次试验,给我的身体留下了永久性的损伤。”我拿出那份体检报告,翻到最后一页,指着上面的诊断结论。
“药物性心肌损伤,免疫系统功能紊乱。医生说,这些损伤是不可逆的。他还说,我……这辈子,可能都很难有自己的孩子了。”
“轰!”
最后这句话,像一个晴天霹雳,炸得所有人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妈“扑通”一声,瘫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我的女儿啊!我的傻女儿啊!你怎么这么傻啊!你怎么不告诉妈啊!”
我爸这个一辈子都没怎么红过眼眶的男人,此刻眼圈也红了,他猛地站起身,扬起手,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清脆响亮。
陈磊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脸色惨白如纸。他看着我,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终于明白,自己那套明亮宽敞的婚房,是用姐姐的健康,甚至是用她做母亲的权利换来的。
只有张莉,在最初的震惊过后,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和心虚。
“所以……”我收起所有的文件,看着他们,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现在,你们还觉得,我帮衬弟弟,是天经地义的吗?”
“你们还觉得,那辆奥迪A6,我应该给他买吗?”
“你们还觉得,你们有资格,心安理得地,享受我用半条命换来的一切吗?”
没有人回答。
回答他们的,只有我妈撕心裂肺的哭声,和我爸粗重的喘息声。
第六章 迟来的歉意
那一天,陈家的气氛,前所未有的凝重。
我妈的哭声,从一开始的嚎啕,到后来的抽泣,最后变成了无声的流泪。她坐在地上,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我爸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整个客厅烟雾缭绕。他那总是挺得笔直的脊梁,在那一刻,仿佛被压垮了,佝偻了下去。
陈磊走过来,在我面前,“扑通”一声跪下了。
“姐,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他抱着头,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哭得像个孩子,“我不是人!我混蛋!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张莉站在一旁,脸色变幻不定,她想说什么,却被陈磊吼了回去:“你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我那个懦弱、凡事都听媳妇的弟弟,对他媳妇发火。
我没有去看陈磊,也没有去扶他。
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不是一句“对不起”可以弥补的。
我只是静静地站着,看着这一屋子的“亲人”,看着他们脸上迟来的悔恨和痛苦。我没有感觉到报复的快感,也没有感觉到丝毫的轻松。我的心,像是一片被烧尽的荒原,只剩下灰烬和死寂。
“都别哭了!”
我爸猛地把烟头摁在烟灰缸里,站起身,走到我面前。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有愧疚,有心疼,还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属于父亲的慈爱。
“静,是爸对不起你。爸……混蛋。”他声音沙哑,眼眶通红,“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
说完,他转身,从里屋的柜子里,翻出一个用红布包着的小盒子,还有一个陈旧的存折。
他把这两样东西,塞到我手里。
“这是你奶奶当年留给我的,一对金镯子,我本来是想……想留给你弟媳的。现在,它是你的。”
“这个存折里,有十万块钱,是我们这些年攒的养老钱。密码是你的生日。我知道,这些钱……弥补不了什么,但这是爸妈的一点心意。”
我看着手里的东西,金镯子沉甸甸的,存折也沉甸甸的。
“我不要。”我把东西推了回去。
“你必须拿着!”我爸的态度很坚决,“你要是不拿着,就是不认我这个爸了!”
我妈也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走到我身边,拉着我的手,泪眼婆娑:“静啊,妈错了,妈不是人!妈以后再也不偏心了。你把钱拿着,去好好看病,把身体养好。你要是……你要是真不能生,妈去给你求神拜佛,妈去给你当牛做马……”
我抽回自己的手。
“钱,你们留着养老吧。镯子,也收回去。”
我环视了一圈这个所谓的“家”,然后,走到了那个“仓库”门口。
我推开门,没有理会身后的众人,径直走了进去。
我在那堆杂物里翻找着。终于,在床底下,我找到了一个落满灰尘的木箱子。
我吹开上面的灰,打开箱子。
里面,是我所有的童年和青春。
我得的第一张奖状,我写的第一篇日记,我偷偷藏起来的漫画书,还有……一张我和爸妈、弟弟的全家福。照片上,他们笑得灿烂,我也笑得无忧无虑。
我抱着箱子,走了出来。
“我今天回来,就是为了拿回它。”
我看着他们,平静地说:“这里面,是我过去所有美好的回忆。现在,我把它带走。至于其他的……就都留在这里吧。”
说完,我抱着箱子,转身就走。
“姐!”陈磊从地上爬起来,想来拉我。
我侧身避开了。
“陈磊,你记住。从今往后,你不是小孩子了,你是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你的人生,要靠你自己。不要再指望任何人。”
我走到门口,换好鞋,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爸,妈,你们多保重。”
说完,我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我妈压抑不住的哭声,还有我爸苍老而无力的一声叹息。
第七章 和解与新生
我抱着箱子,坐进了劳斯莱斯。
老王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问,平稳地发动了车子。
车子缓缓驶出家属院,我回头望去,那个破旧的单元楼,在视野里越来越小,最终变成一个模糊的黑点。
我的眼泪,终于还是落了下来。
这一次,不是因为委屈,而是为了告别。
告别那个卑微、隐忍、不断付出却得不到回应的自己。
告别那段被亲情绑架、不堪回首的过去。
车子开到机场高速上,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电话那头,是陈磊哽咽的声音。
“姐……对不起。”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我把那套房子挂到中介了。”
我愣住了。
“那套房子,本来就应该是你的。我跟张莉商量好了,卖了房子,钱都给你。我们……我们去租房子住。”
“张莉同意了?”我有些意外。
“她一开始不同意,跟我闹。我跟她说,如果她不同意,我们就离婚。这房子,住得不安心。”陈磊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决绝,“姐,我不能再这么混蛋下去了。钱,你必须收下。不然,我一辈子都良心不安。”
我沉默了很久。
“房子,不用卖。”我说,“那是你们的家。你只要记住今天说的话,好好过日子,好好对张莉和小宝,好好孝顺爸妈,就够了。”
“姐……”
“就这样吧,我快到机场了。”
我挂了电话,靠在座椅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不知道陈磊的改变能持续多久,也不知道爸妈的愧疚能维持几天。但这些,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我该做的,已经做了。我该说的,也已经说了。
我放下了。
飞机起飞时,我从舷窗望下去,城市的灯火像一片璀璨的星河。
我打开那个木箱子,拿出那张全家福。照片上,一家人笑得那么开心。
我用手指轻轻抚过照片上那个扎着羊角辫、笑得没心没肺的小女孩,低声说了一句:“再见了。”
然后,我将照片,重新放回了箱子最深处。
回到家时,李朝阳正在厨房里给我熬汤。
看到我,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走过来,给了我一个温暖的拥抱。
“欢迎回家。”
我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感受着他胸膛的温度,所有的疲惫和伤感,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
“都处理好了?”他轻声问。
“嗯。”
“那就好。以后,我们再也不回去了。”
我摇了摇头,抬起头,看着他,笑了。
“不。明年过年,我们一起回去。”
李朝阳愣住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回去,不是为了他们,是为了我自己。我要让他们看到,没有他们,我过得很好,很幸福。我要让他们知道,我的价值,从来不需要用他们的认可来证明。”
更重要的是,我要让我的过去,与我的现在和解。
李朝阳看着我,许久,也笑了。他揉了揉我的头发,眼神里满是宠溺和骄傲。
“好,都听你的。”
那个周末,李朝阳带我去见了国内最好的心脏科专家。专家看了我的报告,告诉我,我的情况虽然不可逆,但只要保持良好的生活习惯和心态,积极治疗,对寿命并没有太大影响。至于孩子,他建议我们可以考虑试管婴儿,成功率还是很大的。
从医院出来,阳光正好。
我看着身边紧紧握着我的手的李朝阳,心里一片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安宁。
那个曾经被原生家庭的阴影笼罩的陈静,已经死了。
活下来的,是李朝阳的妻子,是一个独立、自信、拥有爱与被爱能力的,全新的我。
我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但这一次,我不再害怕。
因为我的身边,有光,有爱,有温暖。
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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