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老张突然给我发来一条消息："老王，路特斯新车发布会，去不去？"
我盯着手机屏幕愣了几秒。老张是我大学同学，毕业后一起留在这座城市打拼。我们俩有个共同的爱好——车。不过这些年，他混得风生水起，开上了保时捷，而我还在开着那辆服役十年的老丰田。
"去啊，怎么不去。"我回复得很快，手指在屏幕上敲得生疼。
发布会定在周末。那天我特意起了个大早，翻出压在箱底的那件路特斯纪念T恤——那是五年前我生日时老张送的。镜子里的自己显得有些陌生，T恤下摆已经有些发黄，但那个标志性的黄色莲花logo依然鲜艳。
会场设在城市新区的展览中心。远远地就看见入口处排起了长队，清一色的男性，年龄从二十出头到五六十岁不等。有人穿着赛车服，有人抱着厚厚的签名本，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特的兴奋感。
"嘿！这儿！"老张在队伍前端朝我挥手。他今天穿了件深蓝色衬衫，手腕上那块欧米茄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人真多啊。"我挤到他身边，不自觉地整理了一下衣领。
"那当然，这可是路特斯。"老张的语气里带着理所当然的骄傲，"对了，听说今天会发布全新的电动跑车。"
电动？我心里咯噔一下。那个曾经以纯粹机械魅力著称的路特斯，也要向电动化低头了吗？
会场内灯光渐暗，大屏幕亮起。当那辆流线型的新车缓缓驶上舞台时，全场爆发出一阵欢呼。我听见身后两个年轻人激动地讨论着："看那个空气动力学设计！""百公里加速只要2.8秒！"
灯光聚焦在新车上，它的线条确实漂亮——既保留了路特斯传统的轻盈感，又加入了未来主义的元素。主持人开始介绍技术参数，我注意到老张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过那辆车，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怎么样？"演示结束后，老张用手肘碰了碰我。
"挺...挺好的。"我盯着自己的鞋尖，"就是感觉少了点什么。"
"少了引擎声？"老张笑了，"时代在变啊，老王。"
我们随着人流走向展区。近距离观察，新车的内饰确实精致，碳纤维和真皮的搭配恰到好处。一位工作人员正在演示车机系统，大屏幕上跳动着实时能量流动的画面。
"要试试坐进去吗？"老张问我。
我摇摇头。不知为何，我突然想起了大学时和老张偷溜进赛车场的那个夜晚。我们躺在草地上，听着远处引擎的轰鸣，老张说总有一天要买辆路特斯Elise。
"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Elise。"我说。
"是啊，"老张的目光变得柔和，"但那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展台另一侧，一群年轻人正围着新车拍照。他们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喜悦，就像我们当年一样。我突然意识到，或许重要的不是引擎的声浪，而是那份对速度与美的永恒追求。
离开时，老张买了两杯咖啡。我们站在停车场边缘，看着夕阳下的展览中心。
"其实我今天来，是想订一辆。"老张突然说。
我差点被咖啡呛到："真的？"
"嗯。"他点点头，"虽然和想象中不一样，但它依然是路特斯。"
我望着远处渐暗的天色，突然觉得胸口那股郁结散开了。是啊，它依然是路特斯——永远在追求极致的路上，哪怕这条路已经改变了方向。
"恭喜。"我举起咖啡杯，"记得提车后带我兜风。"
老张大笑起来，那笑声和二十年前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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