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汨罗去长沙的车票要12.5块，去岳阳也是12.5块。你说，要是你，你会选哪边？答案压根不用想，长沙嘛，谁没事会专门跑去岳阳消费。这事儿听起来像个段子，可每天都在京广线上的这个小站上演。
这个站，叫汨罗站。
很多人对汨罗的印象，可能还停留在课本里，屈原、汨罗江、端午节。一个充满文化符号的地方，厚重得有点不真实。可现实里的汨罗火车站，却轻飘飘的，没多少人惦记了。现在的它一天只有8趟车停靠，冷清得能听到风声。很难想象，这个在1918年就有了雏形的老家伙，曾经也是一方中心站，管着京广线上一长串的车站。
2009年是个分水岭，那年武广高铁通了，在汨罗设了个东站，又快又新，像一块磁铁吸走了所有人气。老站就像是被抽走了魂，剩下个躯壳。虽然今年9月刚翻新了候车室，墙刷得再白，也掩盖不住那种被时代甩在身后的落寞。
现在的年轻人可能无法体会，我们那辈人对绿皮火车的感情。那时候，一张硬座票就是通往世界的门。我至今还记得我爸给我讲的，九十年代春运，他是怎么从人缝里挤上车，又是怎么扒着窗户翻进去的。那种混乱、燥热、混杂着各种气味的车厢，是回家的路，也是去远方的梦，现在说给只坐过高铁的00后听，他们大概会觉得是天方夜谭。
如今还停靠的K1348次列车，是从深圳开往西安的，成了不少在深圳打拼的汨罗人唯一的回家专列。但最让人哭笑不得的是，这趟车有回无去，你可以从深圳坐它回来，却没法坐它从汨罗去深圳。你说尴尬不？每次都有人在网上喊，求求K1350次列车（返程车）也停一下汨罗吧，哪怕就一分钟。可喊了这么多年，铁路图调整了一次又一次，始终没回应。
还有那趟从银川开过来的K1087，早上六点十分就从大西北发车，那时候银川的天亮了没都难说，赶车的旅客得起多早？千里迢迢地跑过来，在汨罗停三分钟，然后直奔终点站长沙。它就像一个匆匆的过客，给你一个遥远的念想，却不给你太多停留的可能。返程？当然也不停汨罗。
去广州的选择稍微多点。K1159能到广州白云站，比那个要跑到偏远广州北站的K435方便了不少，但这趟车从烟台开过来，路途遥远，晚点是家常便饭。大家更愿意等的，是晚上八点二十三分到的K1079，武昌始发，很少晚点，夕发朝至，睡一觉就到广州了，时间点堪称完美。对很多去珠三角讨生活的汨罗人来说，这趟车或许就是他们背井离乡的起点，是青春记忆里最深的汽笛声。一张硬卧票，一百八九十块钱，装满了沉甸甸的生活。
这个有着近七十万人口，顶着中国龙舟名城和中华诗词之乡头衔的小城，旅游资源也算丰富，开国元勋任弼时的故乡也在这。可这一切，似乎都与这个老火车站关系不大了。它能连接的地方，只剩下长沙、岳阳、武汉、广州这几个老面孔。
说起来，我十几年前第一次路过汨罗，愣是没想起来汨字该怎么念，尽管小时候把屈原投江的故事背得滚瓜烂熟。文化是刻在骨子里的，可记忆也是需要载体的。高铁站带走了人流，也带走了属于一个时代的喧嚣和故事。
最后还想聊聊汨罗站站房上那两个字——汨罗，不知道是哪位名家的手笔，很有特色，但就是有点看不清，离远一点，那笔画就糊在一起了。或许，这也是一种暗示吧？有些东西，离得越远，就越模糊，直到最后，只剩下一个名字。
你们记忆里的老火车站，现在都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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