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把保时捷钥匙拍在饭桌上时，张明感觉所有合作伙伴的目光都黏在了那个盾形车标上。这是他花八万块淘来的2005款卡宴S，深灰色车漆在阳光下泛着金属光泽，红色真皮座椅散发着淡淡的皮革香。可当他转着方向盘驶出二手车市场时，后视镜里车商脸上意味深长的笑容，像根细刺扎进了心里。

这位建材供应商的选择并非偶然。在浙江义乌小商品市场，每天都有无数创业者开着奔驰宝马谈生意。去年隔壁摊位的老王换了辆二手奥迪A6，单月订单量竟涨了三成。"门面就是敲门砖"，客户随口一句感慨让张明记了整整三个月。当他发现本地二手车平台挂着"急售05年卡宴S"时，账户里刚到账的工程款还没捂热就转了账。

提车首月确实风光无限。停在工地旁的卡宴像块磁铁，总能吸引路过的包工头驻足。可当仪表盘跳出保养提示时，张明才知道保时捷的"贵族血统"有多昂贵——单是更换空气滤芯就要拆掉半个中控台，4S店给出的保养清单足足列了二十三项。那个戴着白手套的技师轻声提醒："这代车型的变速箱支架是通病，换新件要等德国发货。"账单末尾的6800元让他签字时手指发颤。

真正的考验发生在梅雨季。连续暴雨让卡宴的敞篷天窗开始表演"滴水穿石"，桃木饰条缝隙里渗出的水渍在真皮车顶上画地图。更糟的是空气悬架在某个深夜悄然罢工，车身像醉汉般歪斜在停车位上。维修厂老板举着诊断电脑直摇头："这套PASM系统停产十年了，拆车件都要两万起。"那个暴雨夜，张明蜷缩在漏水的驾驶座，听着雨滴敲打天窗的节奏，忽然想起客户上周的调侃："张总该换车了吧？"

转机出现在三个月后的行业展会。当同行们围着新款的国产电动车讨论续航里程时，张明注意到几个大客户反而在围观场外的长城皮卡。"现在建材商都讲究实用"，展会负责人指着签到处的车辆统计表，"前十名里有六辆都是新能源车。"这话点醒了梦中人，次月他便把卡宴挂上了闲置平台，这次经历让他明白：生意的基石从来不是车标的光泽，而是油箱里加得起油的底气。

如今穿梭在建材市场的银色国产SUV里，张明常跟新入行的年轻人分享这段经历。副驾储物盒永远放着本被翻旧的车辆维修手册，封面上保时捷盾徽的烫金早已斑驳。每当等红灯时瞥见后视镜里自己舒展的眉头，他总会想起汽车论坛里那句被顶了上千次的评论："好车应该载着主人奔向未来，而不是拽着人沉溺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