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世中国新规落地,欧洲车企集体签约,供应链话语权加速转变

最近有朋友聊起一件事,说他司德国总部发来一封邮件,措辞严厉地要求中国分公司必须遵守某项新的内部技术规范,大意是所有数据和流程都要迁回欧洲服务器。

这事儿在他们公司内部闹得鸡飞狗跳,中国区的老总把邮件打印出来,在会上一个字没念,就问了在座的生产和销售主管两个问题:第一,迁过去,生产线停不停?

第二,停了,这个季度的奖金还发不发?

会议室里沉默了十几秒,然后大家该干嘛干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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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封邮件,据说至今还贴在茶水间的墙上,旁边是一张“节约用纸”的标语,有点黑色幽默。

这个小插曲,跟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安世半导体那点事,内核是相通的。

很多人看到的新闻版本是,荷兰总部想“夺权”,结果被中国子公司一招“反杀”,欧洲车企排队低头签字,大快人心。

这种叙事听着很爽,跟看短视频爽剧差不多,三分钟解决一个霸道总裁。

但要是咱们把这事当成一个正经的财经案例来捋,就会发现,这根本不是一场遭遇战,更像是一场酝ăpadă崩时,你才发现自己早就站在雪坡上。

我们得先算一笔账,一笔被很多人忽略的“时间账”。

全球产业链的这一次大挪移,不是从2018年才开始的。

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开始,欧美企业为了极致的成本控制,把“制造”这个环节像甩包袱一样甩出来。

那时候的逻辑特别清晰:我,掌握品牌、设计、标准和渠道,这些是高附加值;你,负责把图纸变成产品,这是低附加值的苦力活。

我吃肉,你喝汤,分工明确,皆大欢喜。

这个模型跑了三十年,跑得非常成功。

成功的标志就是,沃尔玛的货架越来越满,发达国家的通胀常年维持在低位,华尔街的财报一年比一年好看。

但代价是什么?

代价就是,“制造”这个环节,在西方世界里,从一种核心能力,慢慢退化成了一个财务概念——Cost Center,成本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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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成本中心的管理方式就一个字:压。

怎么便宜怎么来。

于是,生产线、工程师、供应链管理、熟练工人的培养体系……这一整套庞杂又需要长年累月积累的东西,像水土流失一样,慢慢从发达经济体转移到了东亚,尤其是中国。

一开始,大家都没觉得有啥问题。

毕竟,公司的所有权还在阿姆斯特丹、慕尼黑或者底特律的总部办公室里攥着,一张股权证书,一纸专利文件,似乎就定义了谁是老大。

但这种“所有权幻觉”是很脆弱的。

它有效的前提是,全球化是一个单向的、平稳的、合作大于摩擦的游戏。

一旦游戏规则变了,比如地缘政治风险加剧,或者像疫情这种黑天鹅把物流搅得一团糟,你就会突然发现,权力到底在哪一边。

权力不在那张盖了章的纸上,而在那个能让机器24小时轰鸣的车间里。

安世这事,本质上就是一次“图纸”和“车间”的摊牌。

荷兰总部手里的牌,是法律意义上的所有权和一些技术授权。

而安世中国手里的牌,是年产500亿颗芯片的巨大产能、完整的本地化供应链、以及数千名工程师和熟练工人。

当总部试图用“图纸”的权力来锁死“车间”时,车间发现自己拔掉网线,靠本地团队和本地供应链,照样能转。

这时候,权力就发生了事实上的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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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对于下游的宝马、大众来说,它们需要的不是一张漂亮的股权结构图,而是能源源不断送到生产线上的、能让高尔夫和3系顺利下线的芯片。

谁能提供这种确定性,谁就是它们的“爷”。

至于这颗芯片的合同,是在东莞盖章还是在荷兰盖章,对生产线主管来说,重要吗?

一点都不重要。

停产的损失是按小时算的,那才是真金白银。

所以,欧洲车企排队签字,不是什么“被逼无奈”,而是在商言商的理性选择。

这道选择题很简单:A,为了维护总部的“面子”,让自己的工厂停摆,财报巨亏,被竞争对手抢走市场份额。

B,承认“车间”的实际权力,用人民币结算,换取稳定的供应,先生存下去再说。

任何一个理智的CEO,都不会选A。

这件事真正值得咂摸的地方在于,它揭示了一个正在加速的趋势:全球供应链正在从“效率优先”转向“安全优先”。

过去三十年,大家玩的是乐高游戏,在全球范围内寻找成本最低的零件,然后拼在一起。

现在,大家开始意识到,有些关键零件,如果只在一个地方生产,那不是乐高,是定时炸弹。

你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唯一的供应商就会因为各种原因,跟你说“不好意思,没货了”。

而我们恰好在很多领域,通过几十年的埋头填坑,把自己做成了那个“唯一的供应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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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地位不是靠抖机灵或者弯道超车得来的,是靠巨大的资本投入、工程师红利和近乎残酷的市场竞争,“卷”出来的。

当一个产业的规模、效率和生态都做到极致时,它本身就成了一种壁垒,一种让后来者望而却步的护城河。

想在菲律宾或者马来西亚复制一个安世中国的封测基地?

可以,请先准备好千亿级别的投资,再花上十年时间,培养足够多的合格工程师和产业工人,然后再祈祷这期间不要有任何技术代际的突变。

这个“值博率”,显然不高。

所以,与其说这是一次漂亮的“反击”,不如说是一次“压力测试”。

测试的结果是,那个曾经被视为“成本包袱”的制造能力,在新的全球格局下,成了一种最硬的硬通货。

它甚至可以反过来定义规则,比如,用谁的货币结算。

人民币国际化,不是靠喊口号喊出来的,而是当别人拿着欧元和美元,却买不到他们工厂停产就活不下去的东西时,它自然而然就往前走了一步。

这给我们的启示是,不要轻易地把任何产业标签化为“低端”或“高端”。

制造业的价值,在不同的历史时期,是被重新定义的。

那个能生产海量白牌衬衫的工厂,和一个能设计尖端芯片的实验室,在产业链上的权力大小,并非一成不变。

有时候,能让几亿人穿上暖和衣服的能力,本身就是一种战略级的力量。

看明白了这一点,就不会对荷兰总部的“睡不着觉”感到意外了。

他们失去的不是一笔钱,而是一种“随时可以发号施令”的权力幻觉。

牌桌上的游戏规则,在悄悄地变化。

以前是资本决定生产,未来,很可能是谁掌握了稳定、成规模的生产能力,谁就能反过来对资本和品牌方拥有更大的议价权。

这盘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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