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海口骑楼老街的茶摊前，看着椰子树上跳跃的松鼠，我突然想起两年前在这里遇到的民宿老板阿杰。当时他正蹲在门廊下修电风扇，转头对我说：“海南这地方啊，总说搞自贸港，可你看看这老街上连个共享充电宝都找不到。”没想到去年再去，他的民宿前台已经摆着中英双语的自贸港政策手册，墙上还贴着区块链产业园的招聘广告。
这种肉眼可见的变化，或许就是海南发展的最好注脚。根据官方数据，去年海南接待的过夜游客突破9600万人次，比疫情前的2019年还多出近千万人。你猜怎么着？我那个在三亚当潜水教练的表妹说，现在连俄罗斯游客都会用微信支付买椰子了。
说到三亚，这两年确实玩出了新花样。上个月陪北京来的客户去亚特兰蒂斯，发现大堂里站着的不是礼宾员，而是抱着VR设备推广虚拟旅游的创业团队。免税城里更夸张，某奢侈品柜台的海南限定款手袋，听说要提前三个月预定。不过说实在的，我倒是更怀念以前在后海村冲完浪，坐在路边啃五块钱一个的青椰。
作为省域副中心的海口，变化来得更实在。去年底去西海岸的科技园办事，停车场里比亚迪的电动测试车停得密密麻麻。园区负责人老陈边泡茶边说：“现在政策允许进口零部件保税维修，我们这的汽车研发中心能直接对接东南亚市场。”他办公室窗外，几台塔吊正在搭建新的数据中心，据说要搞跨境数据流动试点。
不过海南的发展可不止这两个明星城市。前阵子开车环岛游，在儋州白马井遇到个开渔家乐的阿姐。她家原本只有三间客房，现在整条村都在改建民宿。“政府给补贴搞渔旅融合，我家二楼改成了海钓体验馆。”她边说边给我看手机里的订单，周末的客房早被北方的“候鸟老人”订满了。更让我惊讶的是，镇上居然有家生物科技公司，专门研究深海鱼类的活性物质。
琼海的变化更让人意想不到。去年参加博鳌论坛时，发现会场周边冒出来不少数字医疗企业的展台。有家做远程诊疗系统的公司，他们的CTO告诉我：“海南允许先行先试的政策太重要了，我们现在能直接和新加坡的医院做数据对接。”论坛结束后去潭门渔港吃海鲜，发现渔船都装上了北斗定位系统，老板说现在渔民能直接在电商平台拍卖渔获。
不过说真的，海南的发展也不是一帆风顺。我有个在陵水搞种植园的朋友，去年因为进口农机的通关问题差点资金链断裂。“政策是好政策，可落实到基层总有个时间差。”他苦笑着给我看手机里的审批流程，十几个部门的电子章还没盖完。还有次在文昌的火箭发射基地附近，听到当地村民抱怨：“每次发射都要清场，我们民宿得歇业好几天。”
说到产业升级，海南确实在走钢丝。既要保住绿水青山，又要搞航天发射场；既要发展高端医疗，又不能丢了传统农业。有次在五指山下的茶园，负责人老李给我算了笔账：“我们现在用区块链做溯源，每斤茶叶能多卖三十块，可这套系统维护成本也不低。”他手机里存着二十几个专家群，从有机种植到电商运营都得自己学。
人才问题可能是最现实的挑战。在海口的人才公寓遇到个从深圳回来的程序员小吴，他说：“这边薪资比不上一线城市，但能参与自贸港建设确实有成就感。”不过他的同事小王上个月又回了杭州，“说是受不了台风季的航班延误，耽误项目进度”。这种人才流动的摇摆，或许正是海南必须经历的阵痛。
基础设施建设方面倒是肉眼可见在提速。去年坐环岛高铁，发现西线段基本实现公交化运营。更神奇的是在东方市看到的海上风电项目，巨大的叶片在碧海蓝天间旋转，有种科幻电影的感觉。不过有网友调侃说：“海南的路标比导航更新得还快，上个月还是农田的地方，这个月就变成产业园了。”
说到区域协调，有个现象挺有意思。去年参加澄迈的福山咖啡文化节，发现参展商里既有三亚的酒店集团，也有儋州的农业合作社。主办方负责人透露：“现在各市县会互相推荐客户资源，不像以前各搞各的。”这种自发的协同效应，可能比行政指令更有效。
当然，海南的野心不止于此。听说文昌正在规划商业航天发射场，未来可能承接国际卫星发射业务。有次在文昌的沙滩上遇到个追火箭的摄影爱好者，他背包上别着十几个国家的航天纪念章。“要是海南能成国际航天枢纽，我这辈子就不用来回折腾了。”他边说边调整三脚架，远处的新发射塔正在夕阳下闪着微光。
不过话说回来，作为普通百姓更关心生活便利。去年在海口日月广场的免税店，看到个大妈拿着计算机疯狂比价，嘴里念叨着：“这个精华液比香港还便宜二十块。”旁边的导购小哥笑着说：“阿姨您悠着点，我们这是离岛补购，回家还能在网上下单。”
教育医疗这些民生领域也在悄悄改变。三亚的哈尔滨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听说现在能做国际前沿的肿瘤治疗。有次在候诊区遇到个东北口音的大爷：“我这是第三次来做疗程，比去北京省心多了。”而海口哈罗公学的招生老师告诉我，他们的毕业生有三分之一选择留在海南读大学。
说到未来发展，有个细节让我印象深刻。在洋浦保税港区的集装箱码头，看到工人们正在调试5G智能吊装系统。技术员小郑擦着汗说：“这套系统能让装卸效率提升40%，就是海南的湿度对设备保养要求太高。”远处的海面上，挂着不同国旗的货轮正在排队进港，阳光把甲板照得发亮。
或许海南最宝贵的，正是这种混杂着热带海风与钢铁丛林的气息。就像我常去的万绿园，早上能看到练太极的老人，中午有穿着西装的白领匆匆路过，傍晚则挤满直播跳舞的年轻人。这种奇妙的融合，不正是一个开放自贸港该有的样子吗？
有次和出租车司机老林聊天，他总结得最到位：“以前我们总说海南是后花园，现在倒像是试验田。你看这满街的外省车牌，后视镜里既有槟榔摊也有证券交易所，谁知道明天又会冒出什么新鲜玩意儿？”说着他指了指窗外，滨海大道两侧，椰子树和新盖的玻璃幕墙大厦正在暮色中悄然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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