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车铺的阳光斜着透进来，老王穿着起球的蓝大褂，站在工位边上叼着牙签瞅那台拆开的EA888，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话。他手上的胡渍一直没擦，下班总说“最近这活没以前好挣了”。油底壳黑乎乎一层腻子，闻着有股怪味。说实话，十年前光修这类发动机，街口三个铺都活得挺滋润。我邻居也是，大众车，迈腾，凌晨加班路上烧起来过，他后备箱的机油备得比瓶装水还细心。
初代EA888其实早就埋坑了，但那会儿大家也没当回事——迷宫油气分离器，师傅说就跟胡同串子一样，走错一步全串烧；活塞环像筛子，常常积碳卡死。到第二代，呲啦呲啦烧得欢，涡轮一热起来机油直接往燃烧室冲，人都无语，门口小饭馆老板调侃：“买大众得随车送空桶机油。”也怪不得修理厂生意旺——群里有人喊：“这玩意儿真是抢钱！”
后来第三代那波，修理工天天研究怎么改进活塞环结构，还多了锥形油气分离器。虽说机油消耗没以前那么夸张，几万公里下来还是有点犯病。我去保养时听修理师傅讲：“这机器活塞环就是个宝，但拆起来费事，卡住了就成废铁。”
插句养护八卦：其实EA888最容易被忽略的不是机油本身，反倒是气门室里那个小油壶，很多新手连在哪儿都摸不准。群里以前有个小伙子，硬说加粘度高点的油能治烧机油，老王乐：“咋不直接灌蜂蜜试试！”
第五代EA888的技术据说全是从赛车那偷来的玩意儿。啥等离子镀层、啥波浪活塞环、双唇油封，师傅边敲边唠叨：“这个缸壁光得跟锅底一样，不漏就是不漏。”据说缸体磨损直接降七成。官方测试说，十万公里不烧机油，油耗也低得出奇。真实路况倒没那么理想，上次群友自测，八点几升，也要看城市红绿灯多不多。
但说着说着也觉着玩笑，毕竟现在年轻人看车压根不关心发动机，问的不是油耗而是“会不会追尾自动刹车，能不能自动泊车”。新途昂Pro挂着第五代EA888，展厅里摆在角落里，销售小张有一回喝茶跟我聊：“老实说，客户一进门就问能不能插混，听说纯油转身就走，心堵得慌。”
配置冷门点也有有意思的地方，比如去年途昂Pro装了那套带液晶调整的油耗监测，师傅拆的时候还感慨一句“这屏幕，扎手！”没想到直接被客户嫌弃——现在电车都玩大屏投影了，谁还在乎油车上的小屏？
技术真正到头，是当它变成情怀。谁还记得曾经大众集团专门开会研讨EA888烧机油那阵，黑板上挂着三代活塞环模型，欧洲工程师说“物理极限就这样了”，国内修理厂老板摸着下巴，心里都清楚，不是技术不够，只是玩法变了。
车主里面也有倔的——小胡去年还坚持选途昂Pro，说“家就得有辆真汽油车，冬天刮大风不怕耗电。”但今年冬天堵在充电桩旁边，看着后面理想L7插混，电车主一句“我们纯电油费一毛一公里”，他闷着头没说话。后来又看到奥迪A5L直接砍了燃油版，他微信里发了个哭脸表情。
修理工里其实有“新能源焦虑”，大家都在聊三电系统怎么修，老王头上挂了块新牌子，“专修新能源三电”，原来的EA888模型还摆在窗台。偶有新客户进门，翻着发动机模型，老王顺嘴给介绍：“你看，这缸壁搁保时捷上能顶三年比赛。但现在，黑白电视装8K，扎眼归扎眼，早就没人追了。”
就这么，老王铺子里变得更清静。偶尔一两个老车主修非混动车，聊两句旧油耗、顺带抱怨智能车方向盘反馈软绵绵。但窗外，电动车开得飞快，店里那颗十年前专修EA888的心，终于没什么响动了。顺便说，楼下小区那个纯电司机今年也开始问机油尺怎么用——原来他刚买了辆老迈腾，打算“体验下汽油味”，修车群里小王调侃：“都过去的年代了，体验再多，也快没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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