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假期第一天，平台给司机师傅们全天免佣。
这事儿听着，特别美好，特别正能量，特别像那种“我们与你同在”的鸡汤广告。
但讲真，这哪是福利，这是在发“征兵令”。
这不是一封慰问信，这是一张来自战场的、滚烫的“集结号”。它真正的意思是：兄弟们，前方战况惨烈，整座城市已经变成了大型停车场和移动厕所的混合体，正常人已经不敢出门了，现在需要你们这些天选之人，发动引擎，冲进这个名叫“国庆出行高峰”的人间炼狱。
这是一场大型、荒诞且充满“表演性”的行为艺术。平台是导演，司机是演员，乘客是道具，而堵在路上的每一个我们，都是这场宏大戏剧的临时群演，连盒饭都没有。
凌晨四点出门的王师傅，他不是去迎接第一缕阳光，他是去上战场的。平台那句“全天免佣”，翻译过来就是“弹药管够，给老子往死里冲”。什么机场订单排长龙，什么单子接到手软，这些都是战报。每一条闪烁的订单，都是一个从前线发来的坐标，上面写着“人傻钱多速来”，但没写下半句——“路堵心更堵”。
这就叫掀桌子式竞争。
以前大家还讲点武德，你搞个优惠券，我发个折扣卡，在餐桌上文质彬彬地切蛋糕。现在呢？现在是黑暗森林，是你死我活。如果说之前有些平台是想把蛋糕端走，那现在这些平台就是直接把餐厅爆了，谁都别吃。我不过了，你们也别想活。免佣就是核武器，不为赚钱，只为让对手无兵可用。在这种极限施压下，司机师傅们就成了那颗被发射出去的、最悲壮的压缩毛巾，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被订单泡发，然后精疲力尽。要么成仙，要么成盒。
广州的李师傅说他有策略，避开高速走主干道。
诶，我跟你说，这话说出来就透着一股子久经沙场的老兵油子味儿。听着像个战术，其实是种绝望的妥协。这不叫策略，这叫在枪林弹雨里找个掩体，从“必死无疑”的局，切换到“九死一生”的模式。高速公路是公开处刑，主干道是凌迟。选择走主干道，无非是选择一种更漫长、更有节奏感的痛苦罢了。
我作为一个常年打车的社畜，特别能理解这种感觉。就像老板给你两个方案，一个是“今晚通宵，明天正常上班”，另一个是“连续三天，每天加班到凌晨三点”。你选一个吧。你看，你是不是也觉得自己很有策略？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有选择，其实都是被一个巨大的、看不见的手，按在既定的剧本里。而平台的大数据和算法，就是那个写剧本的“三体人”，它冷冰冰地计算着，为了维持整个系统的运转，需要多少“燃料”被消耗。司机师傅们就是这些燃料，在方向盘前燃烧自己，照亮别人的旅途。写到这里，我自己都觉得有点扯了，把开网约车比作打圣杯战争，李师傅听了可能想给我一拳。但这事儿，它就是这么个理儿。
更有意思的是，每到这种时候，总有人吹嘘什么“智能调度”、“城市交通大脑”。
别闹了。
在国庆这种堪比“道诡异仙”的混乱场景里，你所有的高科技都像个笑话。你的AI，你的深度学习，你的云计算，在一条堵了五公里的高架桥面前，连个响都听不见。太阳都要一个趔趄。
我告诉你，自动驾驶的终极考验，不在于识别什么红绿灯和行人，而在于能不能处理国庆期间，高速上突然下来卖泡面和烤肠的大妈。你的人工智能再牛逼，能算出大妈下一个走位吗？能预判旁边车道那个老哥为了买一根玉米会打出多么极限的转向吗？
自动驾驶的关键不在特斯拉，在老头乐。只要大爷躺得快，责任直接就定给对方了。你看，这才是真正的降维打击，不讲武德，但极其有效。
所以说到底，在这种极端路况下，最可靠的技术，不是车上的雷达和芯片，而是司机师傅的膀胱容量、一包能提神的香烟，以及手机里循环播放的郭德纲。这才是真正的金钟罩铁布衫。平台的那些“智慧交通”PPT，在这种人间真实面前，脆弱得像一张餐巾纸。
但讲真，你又不得不佩服这算法的冷酷。它精准地拿捏了人性，知道用多少免佣和奖励，就能让足够多的人，心甘情愿地冲进这片修罗场。它不跟你谈理想，只跟你谈钱。赤裸裸，但有效。
下午两点，王师傅在路边吃盒饭。
这个场景，真的太典中典了。一边是朋友圈里大家在各大景区人挤人，发着“一半是山一半是人”的矫情文案，另一边是城市的毛细血管里，无数个王师傅在用一顿冷饭的时间，换取下半场的冲锋。
他说“看着流水，值了”。
我愿意相信这句话是真的。因为对于很多普通人来说，生活就是这么朴素。那些虚头巴脑的“诗与远方”，最终都要落实到一笔笔实实在在的“功德”上。说真的，我上一次见这种阵仗，还是大学食堂抢最后一个鸡腿的时候。人性，真的没变过。
但是，这种“值了”的背后，是一种怎样的辛酸。这就像一个修仙者，你问他修炼苦不苦，他说苦，但看着自己日益增长的修为，又觉得一切都值了。可问题是，大部分人，修了一辈子，也只是个筑基，连金丹的边儿都没摸到。
妈的，这钱赚得也太不容易了！
所以，当夜幕降临，王师傅的车再次融入车水马龙时，他承载的不仅仅是乘客，更是这个时代一个巨大的隐喻。
我们每个人，都在一个巨大的系统里，被各种各样的“免佣”和“奖励”所驱动，去奔赴一场又一场的身不由己。我们以为自己在追逐梦想，其实只是在维持系统的正常运转。
所以说到底，解决节假日打车难的最终方案，不是什么智能调度，而是给所有人脑子里都装个任意门，大家自己解决。你看，只要脑洞开得够大，物理规则都追不上你。问题不就解决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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