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浩把最后一箱临期饼干搬上二手电瓶车时，夕阳正把 “辉煌大厦” 的玻璃幕墙染成金红色。那曾是他爸公司的总部，三个月前破产清算，现在挂着 “招租” 的牌子，像个被拔了牙的狮子。
“叮咚 ——” 手机提示音响起，是银行的催款短信。林浩划掉短信，摸了摸口袋里仅剩的半包烟，还是上周从便利店临期货架上抢的特价烟。
三个月前，他还是开着宾利、在酒吧一掷千金的林少。朋友叫他 “浩哥”，前女友苏晴挽着他的胳膊，在奢侈品店指着最新款的包说 “浩哥，这个好看”。可现在，他住的是月租八百的隔断间，穿的是拼多多 9.9 包邮的 T 恤，唯一的 “资产” 是这辆花五百块从废品站淘来的电瓶车，和车后座那箱从临期仓库拉来的零食。
“开直播吧，” 发小阿杰在电话里说，“现在直播带货火，你卖临期零食，价格低，肯定有人买。”
林浩嗤笑，他堂堂林氏集团的少爷，去卖临期零食？可当房东拿着房租单堵在门口，当医院催缴他爸的住院费时，他不得不低头。
直播间名字叫 “浩哥的零食铺”，设备是他用旧手机架在纸箱上凑的。第一天开播，镜头里的林浩穿着皱巴巴的 T 恤，头发乱糟糟的，对着镜头半天说不出话。屏幕上只有三个观众，还是阿杰和他两个亲戚。
“卖临期的？过期了吧？”
“这主播看着有点眼熟，是不是那个破产的林少爷？”
“哈哈哈，从宾利到二手电瓶车，落差够大的。”
林浩深吸一口气，拿起一包临期三天的薯片：“这个薯片，原价 15，今天直播间 9.9，保证没过期，就是快到保质期了，不影响口感。”
他的声音发紧，手也在抖。以前在酒桌上跟人谈几百万的生意都没这么紧张。
播了三个小时，只卖出去两单，还是阿杰偷偷用小号买的。林浩关掉直播，坐在地上，看着满箱的临期零食，突然觉得眼睛发酸。
第二天，他换了件干净的衬衫，提前做了功课，对着镜子练了好几遍话术。他开始讲临期食品的知识：“临期不是过期，离保质期还有一段时间，厂家为了清库存，会低价处理，性价比很高……”
慢慢有了几个固定观众，多是学生和宝妈，图便宜。有人问：“你真是那个林浩？”
林浩坦然承认：“是我，以前是挺混蛋的，花钱大手大脚。现在家道中落，卖点零食，挣点钱给我爸治病，给房东交房租。”
他的坦诚意外地赢得了一些好感。有个叫 “宝妈小李” 的观众留言：“加油，谁还没个难处，我买两包。”
日子一天天过去，林浩的直播间慢慢有了起色。他每天早上五点去临期仓库选品，下午直播，晚上打包发货，忙得脚不沾地。手上磨出了茧子，以前细嫩的皮肤变得粗糙，可他眼里的光却越来越亮。
他的选品很严格，过期的、包装破损的坚决不卖。他还会在直播间做测评，拆开零食当场试吃：“这个饼干有点受潮了，今天不卖了，给大家避坑。”
粉丝涨到了两千，虽然不多，但每天能稳定出几十单，够交房租和他爸的药费了。
这天直播时，一条弹幕突然飘过：“哟，林大少爷还真干上这个了？捡垃圾捡得挺开心啊。”
林浩的动作顿住了。这个 ID 他认识，是苏晴。
苏晴是他前女友，在他破产前一个月分的手，转身就搭上了另一个富二代。
弹幕瞬间炸了：
“这谁啊？说话这么难听。”
“好像是他前女友，够现实的。”
“主播别理她，我们支持你。”
苏晴还在发：“林浩，我给你指条明路，来我男朋友公司当保安，一个月也有五千，总比在这捡垃圾强。”
林浩看着屏幕上的字，手指攥得发白。他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头笑了笑：“捡垃圾怎么了？我靠自己双手挣钱，不偷不抢，比某些嫌贫爱富的人强。”
他关掉苏晴的弹幕权限，继续介绍手里的零食：“这个临期酸奶，买一送一，保质期还有半个月，大家赶紧拍……”
直播结束后，阿杰打来电话：“浩子，别往心里去，苏晴那种女人，不值得。”
林浩望着窗外的霓虹灯，以前他觉得那些光很刺眼，现在却觉得很温暖。“我没事，” 他说，“她越看不起，我越要做好。”
他打开仓库的门，把明天要卖的零食搬出来，月光照在他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他不知道这条路能走多远，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回头。
第二天，林浩的直播间多了很多新观众，都是来看 “前女友嘲讽主播” 的热闹的。有人好奇他的故事，他没避讳，讲了自己以前的荒唐，讲了家道中落的无奈，讲了现在卖临期零食的踏实。
“以前觉得花钱爽，现在觉得挣钱才爽。” 林浩拿起一包临期坚果，“这个坚果，原价 30，今天 15，不为别的，就想告诉大家，临期食品不可怕，省钱也不丢人。”
那天，他卖了三百多单，创了新高。粉丝涨到了一万。
林浩看着后台的订单，突然笑了。原来靠自己双手挣来的钱，比以前从爸那里拿的支票，要踏实得多。
他不知道，三个月后，他的直播间会火遍全网，他会带着那些被人看不起的临期零食，走进央视的直播间。他更不知道，苏晴会哭着求他复合，而他只会淡淡一笑，拉黑了事。
现在的他，只想把眼前的零食卖好，把明天的房租挣出来，把爸的医药费交上。
仓库的门被风吹得吱呀响，林浩把最后一箱零食搬上车，二手电瓶车发出 “突突” 的声音，消失在夜色里。车后座的零食箱上，贴着一张他写的纸条：“好好挣钱，好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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