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六点半,天还没亮。小区门口的马路上堵成了一锅煮熟的杂烩:一长串电动车紧贴着路牙根,你你我我地挤在一起,像刚下夜班的大虾,挥着天线似的后视镜,整个早高峰好似无声的竞速。我胳膊还没抬起来,车把前就亮起新国标的大红字:“限速25码,超速断电。”身后的电池刚好还能撑七公里,一路上每到红绿灯,准能遇到有人追问:“哥们,这限速真能卡死吗?”——说实话,全凭心里那口气。
公司离家不过七公里,骑着国标电动车,平均速度25码。换到早晚高峰,红绿灯像复读机,半小时变成一小时。上个月同事小王,迟到了两分钟,全勤奖没了。问他怎么回事,他说‘路上有交警查车,大家都在龟速排队’。你可以质问新规有多严,但工资数字不会陪你辩论。
2019年新国标上线后,电动车的体重宽容度变大了,安全性能也提升了——脚踏板允许拆卸,整车质量上限提高到63公斤,但速度卡死在25码。别看这些技术规范像考场的选择题,选错一项就是‘失格’,但老百姓的通勤却被当成‘送分题’对待了。
市场里的电动车商家倒是积极。朋友小李最近在西郊电动车市场上看车,老板笑得跟瓜熟蒂落一样:“给你改到40码,二百块搞定。要不要再加个隐藏开关?查车时一按回国标,日常用40码,警察都抓不住。”这种改装黑市遍地开花,都长在城市边边角角,央视也时不时曝光,但就跟街头算命一样,你永远堵不住。
交管部门并非睁眼瞎。重庆、甘肃的交警上个月通报,查获改装电动车一百余辆,罚款收了不少。但你去路边五金店,改装师傅照样开门营业。有人被查了车,认栽交罚,第二天又去改。循环往复,像是‘猫抓老鼠’的速成培训班。
外卖骑手老李是另一种动物。他每天起码跑三四十公里,限速25码意味着一天少送七八单,绩效直接翻车。有次他超时,平台罚了工资。老李默默把车送去“梳理”——控制器一拆,电子芯片一换,速度飙到40码。安全是有代价的:他心里没底,出门总带着“今天是不是要倒霉”的预感。“超速出了事故,最后摊上的还是我,”老李说。职业病里,很多都是自我安慰症。
厂家的应对,属于工程师的黑色幽默。新款电动车标配北斗定位,超速一断电,像个慢性自杀开关,可懂行的人花两百块、几分钟就能破解,贴吧里全程视频教程——螺丝刀一撬,芯片一换,限速形同虚设。就像讲‘防盗门破解’,工艺比门厂还先进。
限速的支持者拿安全说事。去年的事还没散——邻居家孩子被改装电动车撞飞,直接摔出去十米远,骑手蹲在路边捂着脑袋,谁都不说话。反对者也有理:与其卡速,不如先培训。杭州试点电动车驾照,理论加实操,违章三次要收车。就法律文本来说,驾驶资格比限速更合理——但不少人宁愿罚钱、扣号,也不愿排队考试。
安全新规还规定车壳必须用阻燃材料,塑料不能超标。厂家一报材料价格,车价立刻涨三百。卖车老板抱怨:“我们也不想涨价,都让新规逼的。”可现实中,电动车专用道只在商业区稀有地段出现,剩下的道路依旧和汽车鸡犬不宁。保险呢?平台要求骑手买保险,小公司多数装作没听到。这一切,就像补丁系统,漏洞一堵就多出两三个新的。
据说下月要推“智能限速”,APP远程调节车速。技术员宣称:“安全无死角。”但用户觉得这只是多一种死机方式,“APP卡了,电池断电,比掉链子还尴尬。”
市场分两派。一派合规,一派改装。前台摆检测报告,后台拆控制器,像洗脚城里的暗号:“要不要改得慢点?”老板都愣了:“现在谁还改慢?大家都只想快。”政策的严密与灰色地带,总能并存。
交管部门又说分级管理,考驾照的能骑30码车。但考驾照和体检一样,没人主动报名。新规执行一年,改装地下依然活跃,事故新闻也频频上头条。
电动车究竟该怎么用,限速到底该不该卡脖子?说到底,骑手要时间,商家要利润,交警要政绩,厂家要合规。每个人都在给自己找理由——这事儿就像一团麻,谁都解不开。你要说安全,就得慢下来;你要赚钱,就得快起来。
职业里没有绝对的正确,只有不断修补的现实。限速是堵漏洞还是变相制造新漏洞?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也只能骑着25码的电动车,堵在高峰时的小路口,一边数着红灯跳变的速度,一边暗笑自己怎么还是骑不过那个戴头盔的外卖小哥。
你觉得呢?要不要在二环边上再加一道限速,还是干脆培训考驾照?或者干脆承认,人性和技术永远无法彻底对齐?现实之下,合规与违规的临界,总是模糊不清,红灯还差十秒,你打算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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