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连夜赶到警局,因为他的小青梅开车撞死了我公公。
小青梅抓着我老公的衣角,瑟瑟发抖。
“泽席哥哥,人家好怕怕,人家不是故意要撞死人的啦~”
老公立刻将她搂进怀里,用杀人般的目光瞪着我。
“你当时也在车上,为什么不拦着点!”
我差点笑出声,明明是他自己说,他的小青梅刚拿到驾照,需要多练习。
所以强烈要求小青梅开他的车送我。
“算了,人都已经死了,说这些也没用。”
“等会就说是你爸自己眼瞎乱跑,才被雪儿的车撞上。”
“我们私下调解就行,雪儿下个月要去维也纳演出,身上不能有污点”
我愣了半天,直到他又说了一遍,我才反应过来他以为被撞的是我爸。
看着老公理所当然的样子,我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私下调解,我可没资格参与。”
1
陆泽席烦躁地低吼一声,脸上布满了戾气。
“陈思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现在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吗?雪儿都快吓傻了,你看不见吗?!”
他怀里的林雪儿适时地抽泣起来,声音又软又糯:
“泽席哥哥,你别怪思敏姐姐……”
“她爸爸刚没,心里肯定难受……”
她顿了顿,哭得更厉害了。
“都怪人家啦,都怪人家不好,人家不该开车的,呜呜呜……”
“泽席哥哥,人家是不是要去坐牢了?”
陆泽席一听,心疼得无以复加。
“傻瓜,说什么胡话呢?有泽席哥哥在,谁也动不了你。”
他安抚地拍着林雪儿的背,随即冰冷的目光又转向我。
“陈思敏,我最后说一遍,这件事必须私了。”
“警察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只需要一份家属的事故认定说明。”
“证明是你爸自己没看路,突然冲到马路中间,雪儿避让不及才发生的意外。”
他从随身带来的公文包里抽出一张早就打印好的A4纸,扔到我面前的桌子上。
“签了它。”
我低头看去,那是一份写满了谎言的声明,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了死者。
我忽然想起三年前,我爸的公司遇到危机,资金链断裂。
他也是这样,拿着一份股权转让协议扔到我爸面前,用我来要挟,让我爸低价转让了30%的股份给他。
他说:“叔叔,这也是为了思敏好,总不能让她跟着你一起破产吧?”
那时我以为他是为了我们的未来。
现在我才明白,他眼里的算计和冷漠,从未变过。
见我迟迟不动笔,陆泽席的耐心彻底告罄。
“你还愣着干什么?非要逼我动手吗?”
“陈思敏,别给脸不要脸!你爸死了,你那个家也就完了!”
“以后你得靠谁,你心里没数吗?惹恼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林雪儿也从他怀里探出头,红着眼睛,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思敏姐姐,你就签了吧,人家泽席哥哥也是为你好呀。”
“人死不能复生哦,可我们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呀。”
“人家保证,以后人家会让泽席哥哥加倍对你好的。”
我恶心得不行,勉强扯出一个冷笑。
“好啊,我签。”
我拿起笔,在声明的末尾签上了名字。
陆泽席满意地收起文件,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缓和。
“这才对,你放心,你爸的后事,我会风光大办的。”
他拉着林雪儿,转身就离开。
“走吧雪儿,哥哥带你去吃点东西压压惊,别因为这点小事影响了心情。”
我静静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缓缓拿出手机,按下了停止录音键。
陆泽席,你说的没错。
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确实要好好生活。
尤其是,当你发现,死的是你爸的时候。
2
从警局出来,已经是深夜,我直接去了医院的太平间。
冰冷的停尸床上,盖着一层白布。
我站了很久,却没有勇气掀开它。
我和婆婆关系不算亲近,但公公陆建民却是个难得的好人。
陆泽席从小被他妈惯得无法无天,只有陆建民会严厉地管教他。
他总说,做人要对得起良心。
他也是家里唯一一个真心待我的人。
会念着我儿媳的身份,在我受委屈时,板着脸训斥陆泽席。
我深吸一口气,终究还是没能掀开那块布。
我怕我会忍不住哭出来,打乱我的计划。
回到家后,陆泽席和林雪儿正坐在沙发上,桌上摆着精致的宵夜。
见我回来,陆泽席只是淡淡地瞥了我一眼。
“回来了?事情都解决了,你也别太难过了。”
“雪儿给你留了份燕窝,喝了吧。”
林雪儿立刻端起一碗燕窝,笑盈盈地递到我面前。
“思敏姐姐,快尝尝,这是泽席哥哥特意给人家订的呢,对皮肤可好啦。”
“你这几天肯定要熬夜守灵,可别熬成黄脸婆了。”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没有接,而是看向陆泽席。
“陆泽席,我爸的公司,你打算怎么办?”
陆泽席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快就提到这件事。
他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然后摆出一副商量的姿态。
“你爸突然走了,公司肯定群龙无首。”
“你一个女人家,懂什么经营管理?我看,不如就交给我来打理。”
“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以后每年还是会给你分红,保证你衣食无忧。”
林雪儿不经意吐出舌头,在一旁帮腔:
“是啊是啊,思敏姐姐,泽席哥哥可是商业奇才!不像我笨笨的。”
“把公司交给他,肯定比在你手上强一百倍!”
我看着他们一唱一和,心中冷笑。
我爸的公司,是我外公留下的基业,市值几十亿。
陆泽席觊觎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机会了。
“交给你?凭什么?”我问。
陆泽席的脸色沉了下来,语气也变得不耐烦。
“陈思敏,别不识抬举,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还有心情跟我讨价价?”
“你爸的死,雪儿虽然是无心之失,但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
“我帮你处理公司,帮你摆平这件事,你还想怎么样?!”
“我没想怎么样。”我平静地看着他。
“我只是想知道,你打算怎么摆平这件事。”
陆泽席以为我服软了,神色稍缓。
“很简单,我已经找好了公关团队,今晚就会全网发布通稿。”
他拿起手机,点开一个文件,展示给我看。
标题触目惊心——《深夜悲剧:老人醉酒横穿马路,花季钢琴家无辜受牵连》。
文章里,把我爸描绘成一个深夜醉酒、不遵守交通规则的问题老人.
而林雪儿,则是一个被吓坏了的、心地善良的天才艺术家。
3
“现在网络舆论对雪儿很不利,必须先发制人,把风向扭转过来。”
陆泽席解释道:“只要坐实你爸全责,那雪儿就彻底安全了。”
“等到明天早上,全网都会同情雪儿,唾骂你爸。”
“这样一来,就没有人会追究车祸的真相了。”
林雪儿在一旁得意地补充道:
“泽席哥哥想的真周到!思敏姐姐,你别介意哦。”
“你爸爸人都没了,名声什么的,也就不重要了吧?”
“总不能为了一个死人,毁了人家这个大活人的前途,对不对?”
看着眼前这对狗男女,我强压下喉咙里的腥甜。
我当然不介意,甚至还想帮他们一把。
我拿出手机,打开一个联系人。
“喂,张主编吗?我是陈思敏。”
“我这里有个大新闻,关于钢琴家林雪儿的,保证劲爆,你想不想要?”
陆泽席和林雪儿都愣住了。
陆泽席率先反应过来,一把抢过我的手机,对着电话那头怒吼:
“你打错了!”
说完,他狠狠地挂断电话。
“陈思敏,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以为找个小报记者,就能威胁我吗?”
我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反而笑了。
“你急什么?我只是想帮你一把,你不是要造势吗?”
“我认识的媒体资源,可比你那个草台班子公关团队多得多。”
“我想各大主流媒体,应该都很乐意报道一下天才钢琴家的感人事迹。”
陆泽席的脸色变了又变,死死地盯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看出什么破绽。
林雪儿却信了,她兴奋地抓住陆泽席的胳膊:
“泽席哥哥,思敏姐姐说得对!”
“要是能上主流媒体,效果肯定更好!到时候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人家啦!”
陆泽席的眉头紧锁,显然还在怀疑我的动机。
我懒得再跟他们废话,直接摊牌。
“帮你可以,但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陆泽席警惕地问。
“把那份股权转让协议还给我,然后从我爸的公司里滚出去。”
陆泽席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陈思敏,你别得寸进尺!”
“你爸的公司,早晚是我的!你现在跟我谈条件,不觉得可笑吗?”
“是吗?”我拿出手机,播放了刚才的录音。
陆泽席那句“只要坐实你爸全责,那雪儿就彻底安全了”清晰地传了出来。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林雪儿也吓得花容失色,指着我说:
“你,你竟然录音!”
“不录下来,怎么能证明你们的清白呢?”我关掉录音,淡淡地说道。
“这份录音,如果交到警察手里,或者发到网上,你猜会怎么样?”
陆泽席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他知道,这份录音一旦曝光,不仅林雪儿完了,连他自己也会被扣上妨碍司法公正的帽子。
他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良久,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算你狠。”
他转身走进书房,拿出了一份文件,正是当年我爸签下的那份股权转让协议。
他用力地将协议摔在我脸上,纸张边缘划过我的脸颊,传来火辣辣的疼。
“给你!现在满意了?”
4
我捡起协议,看都没看,直接撕了个粉碎。
“还有呢?”
陆泽席的胸口剧烈地起伏,僵持了一会后,他缓缓闭上了眼。
“好,我答应你,明天我就去公司办理离职手续。”
“不过,你别高兴得太早……”他猛地睁眼,目光阴冷地看着我。
“没了我的公司,不出三个月,就会破产,到时候你别哭着回来求我!”
说完,他拉着惊魂未定的林雪儿摔门而去。
空荡荡的客厅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那辆黑色的保时捷绝尘而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陆泽席,你错了。
我不会求你,我只会让你,一无所有。
第二天,陆泽席果然信守承诺,已经递交了辞呈。
同一时间,警局的电话打了过来。
“陈小姐吗?关于您公公的案子,有一些新的进展。”
“我们需要您和肇事者家属,一起来警局一趟,进行事故责任的最终认定。”
我顿了一下,缓缓开口:
“好,我马上到。”
等我赶到警局的时候,陆泽席和林雪儿已经到了。
同行的,还有林雪儿的父母。
林雪儿一见到我,立刻躲到她妈妈身后,怯生生地看着我。
她妈妈林夫人,立刻用手帕擦了擦眼角,对我说道:
“陈小姐,真是对不住。”
“我们家雪儿从小就单纯,胆子又小,这次的事情,纯属意外。”
“我们愿意做出赔偿,只要你开口,多少钱我们都认。”
她身旁的林父也跟着点头,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
“是啊,陈小姐,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只要你签了这份调解协议,我们马上就可以把钱打到你的账上。”
他们的律师,将一份早就拟好的调解书推到我面前。
我扫了一眼,赔偿金额那一栏,填着一个七位数的数字。
一条人命,在他们眼里,就值这么点钱。
陆泽席站在一旁,抱着手臂,冷眼旁观,甚至还假惺惺地开口劝我:
“陈思敏,林伯父林伯母也是一片诚意,你就签了吧,对大家都好。”
“拿了这笔钱,你下半辈子也够花了。”
“至于公司,你也别硬撑了,卖给我,还能再给你一笔钱,何乐而不为?”
我看着他那副志在必得的嘴脸,突兀地笑了。
“陆泽席,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
“什么事?”
“这份调解协议,该签字的人,不是我。”
陆泽席的眉头皱了起来:
“你什么意思?你爸死了,你是他唯一的法定继承人,不是你签字是谁?”
“当然是谁的父亲死了,谁签字。”
我的话音刚落,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
负责这起案子的张警官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对神色焦急的中年夫妻。
陆泽席的脸色,在看到那对夫妻的瞬间,彻底凝固了。
我迎了上去,挽住了那对中年夫妻的胳膊。
“爸,妈,你们来了。”
我爸妈担忧地看着我:
“思敏,我们接到张警官的电话就赶过来了,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安抚地拍了拍他们的手。
整个会议室,陷入了一片死寂。
林雪儿一家和他们的律师,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而陆泽席就像是见鬼了一样,脸上的血色,逐渐变得惨白如纸。
“你爸,你爸怎么可能还活着?!”
全部评论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