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芜湖奇瑞那天:背上行囊的瞬间,我才懂“月入过万”和现实的距离
上午十点半,在奇瑞超级二工厂的离职手续办理窗口,我把工牌递过去时,窗口大姐抬头看了眼我胸前的工牌号,说:“小张啊,你这工牌绳都磨起毛了。”我摸了摸那根蓝白条纹的绳子——去年入职时发的,确实被钥匙串磨得边都起了球。
退宿是在下午两点。宿舍在三楼,门一推开,霉味混着洗衣粉香扑面而来。上铺的老陈正蹲在地上打包,纸箱里堆着半箱没喝完的啤酒,还有去年年会发的奇瑞定制U盘。“我上个月就搬去和女朋友合租了,”他拍了拍纸箱,“就剩这破箱子没扔,想着等你走的时候一块儿装东西。”
床板掀起来,墙皮簌簌往下掉。去年贴的海报还剩半张——是奇瑞瑞虎8的宣传图,车头灯在夕阳里泛着光。我突然想起刚搬进来那天,隔壁屋的小刘举着晾衣杆冲我喊:“哎!你床帘带花边的那个,借我看看!”现在那截晾衣绳还在天花板挂着,结了个灰扑扑的疙瘩。
火车是傍晚六点发车的。我买了张硬座票,想着反正只有十二个小时,省点钱给老家的妈买盒她念叨的桂花糕。车厢里飘着泡面味,对面坐了个穿工装的师傅,聊起来也是奇瑞的,比我早离职三年。“那时候厂子里招人跟抢似的,”他掰着手指头数,“流水线工人、质检、物流,月月都招不满。”我问他工资咋样,他笑出了褶子:“中介当初说‘综合月薪八千’,我干了两年,最多的一个月扣完保险拿了六千五——倒不是厂子抠,是流水线计件制,手快多干多得,手慢的连五千都够呛。”
我想起自己刚入职时的样子。中介在小红书上给我发消息,配图是奇瑞厂区的樱花大道,说“包吃住,月入过万不是梦”。我背着行李站在芜湖高铁站时,接站的大巴车身上印着“奇瑞欢迎新同事”,车窗上还贴着“奋斗者之家”的贴纸。可真正进了车间才知道,流水线的节奏快得让人喘不过气——拧螺丝要卡着秒表,贴标要对着模板,一天下来手指肚都磨得发疼。
上个月发工资那天,我在食堂碰到人事科的王姐。她看我盯着工资条发愣,拍了拍我肩膀:“小张啊,你才来一年多,等转正了涨绩效,年底还有年终奖。”可我翻着工资条上的“基本工资3800+绩效1200+餐补300”,算了笔账:扣除房租300、水电150、通勤50,再给家里打两千,兜里剩的钱连件新衬衫都买不起。
火车过了合肥站,窗外的稻田绿得晃眼。几个小孩追着蝴蝶跑过田埂,笑声撞在玻璃上又弹回来。我想起去年夏天,和室友蹲在宿舍楼下啃西瓜,他指着远处正在建的厂房说:“等这期项目完工,咱们肯定能涨工资。”现在那片厂房早盖好了,我们也该说再见了。
老陈走的时候塞给我一包烟,说:“别老闷头干活,有机会多跟班长说说,争取转个岗。”可我知道,流水线上的日子就像传送带,你走得慢了会被催,走得快了又怕摔。现在我攥着那张皱巴巴的工资条,突然明白:不是奇瑞不好,是我来的时候,把“月入过万”的期待也一起带来了。
火车快到武汉时,我给妈妈发了条消息:“妈,我明天到家,给您带了桂花糕。”她回了个笑脸,又说:“钱够不够?不够妈给你转。”我盯着屏幕上的对话框,突然想起车间墙上贴的那句话:“奋斗的青春最美丽”。可我的青春里,除了流水线的轰鸣,好像还缺了点别的——比如准时下班吃顿热饭,比如周末能陪爸妈逛个街,比如工资条上的数字,能多撑几个月不用精打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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