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刘先生在天津河东的老小区门口，瞪着哪吒S干瞪眼。他说钥匙怎么都配不上，远程锁也叫不应，急着送娃去机场，最后只好打了辆网约车。想打客服电话，电话无人接，邻居小齐看着也直摇头：“你这‘砖头’又掉链子啦？”这样孤零零的“孤儿车”，据说全国得有两百多万台，说是科幻，其实也是2025年的真事。谁能想到，买车那会各路销售堆着话——“服务跟一辈子”——说得跟订婚差不多，如今厂子一黄，什么承诺都打了水漂。
配件的荒唐，最先搅得人心累。广汽菲克关门后，陈师傅那辆菲亚特500，原本打算修个刹车油管，一问4S，已经换了三波老板，修车档案都风吹了。最后找了私企维修店，结果技师无奈嘟囔：“汽配城现在只有国产通用货，几个异形小件厂子早就不做了。电脑插上扫不出来，原厂故障码都给你锁死。你让我修，一修一个不准。”其实，邻居老张原来还有个捷达王老车，找配件容易得多。多少车主挺过头三年首保，真要零件断供，这事大伙也只能自认倒霉。
电车这边，不只螺丝扣子小玩意难配，三电系统的坑根本更深。威马的高哥前阵子电池衰减严重，车才跑三年半，表显掉了快30%。去问南京城北的那家最后残存的售后，报价出来11.8万，差不多半辆车的钱。电芯说没货，听说原本供电池的宁德时代只认大厂合同，小厂喝汤都喝不上。修个BMS（电池管理），第三方车行连个技术资料都没有，师傅嘴里都喊着“拆一个废一个，瞎鼓捣没谱”。有个车友群里还有人自测，“隐藏菜单调不出来，刷机只能见鬼去喽”，听着真头疼。
而这些新势力所谓智能车子的智能化，好听是云端升级认车主，厂子一关，车就变成“电子砖头”。哪吒S那批年初还吵着OTA的车，没两个月蓝牙钥匙不连了，室内导航东倒西歪，有一回小区自动泊车直接卡死花坛。年纪大的爹妈还顺嘴埋怨：“现在这玩意，还没俺那桑塔纳中控省心。”说穿了就是服务器关了，车机成了死物。车主吴姐说，朋友孩子放学接送，突然远程启动叫不了，小朋友差点淋雨。云端一断，人心就凉。
保险领域“倒挂塌方”这些事儿，说出来都让人笑哭。深圳的威马车主杨先生去年想给车续个保，拨遍几个大牌保险公司都摇头，说：“赔的时候没配件，算啥？”小保险公司说愿意接盘，约法三章：理赔慢、保费贵、各种免责——听着都恶心，保费一下涨了四成。车还没开坏，钱包先被掏空。
二手车商更凶。不谈哪吒S跟高合，有的还在微信群闹笑话。“威马？那得拿废钢铁价收，就算8折也没人敢沾。”长沙有个收车的朋友说，22年十七万落地的电车，如今六万卖不掉。广州一个专做进口车的小店老板曾说：“高合太难出手，哪吒都收进黑名单。”这种暴跌，老百姓心理防线早就没了。
有人问不是有三包么？其实“纸上权利”管不住实际操作。破产接手的人把话丢在外面：“等供应商优先结账完了，你们再来排队登记。”你能咋的？维权进法院，执行低得像下水道。群里老王开玩笑，“三包就是擦屁股纸。”可还真不好笑。
政策上有点说法，前阵风传要玩售后责任保障金，不少销售私下里嘀咕：“都得分摊几十万，车子销量一差，还不压垮小厂？”有熟人说有意向让厂子把代码给国家备案，像手机安卓开放权限，服务器真要停了，也有备份能修复。大伙议论，这开源谁来负责升级维护呢，到头来还不是推来推去。
同城保养圈里，倒是有一些冷门“土办法”。有人提前囤高危零件——群友笑称“十年保值，关键全靠藏货”。有的专找拆车件贩子收底盘总成，用得着掏新件的钱，老件还能救急。江浙小区有车友头一年就扔了划痕险，主投了“三电专险”，说万一电池坏了还能折本再修。
偶尔也见老品牌做点事。Jeep那边，工会托底保留了八十多家维保点，让少数广菲克遗留车还能抱团。还有人听说宁德联手保险搞“容量托底”，超过10%衰减赔你块电池。可实际操作嘛，得看你是不是碰运气，真用上时又是另外一回事。
另外，老伙计宋哥开会曾跟我提，行业假如真学银行那样，车辆上市前必须交压力测试——做十年售后资金测算，可能还能拦住一部分草台厂子光卖不养的老毛病。不过走流程那套，中介一碰真空，车主没了抓手，急得冒汗。
有趣的事发生在去年秋天，我去南站二手车市晃悠。张姐老公的广菲克，车长得乖，后备厢底下还塞着换下来的国产导航主机。张姐说有回大灯灯泡坏了，让4S等了八天，最后技术小哥拆隔壁老桑塔纳的灯泡“凑活能亮”。师傅自得其乐：“临时抱佛脚呗，这年头啥玩意都得DIY。”
至于新老对比，有人拿起十年前的老普锐斯，还能刷电池、修逆变器，说新车倒不如老车禁折腾。武义县有一段流传，ZJX那牌子的售后牛得很，连主控板故障都能装国产件，结果车友群一夜之间转发起来，都求那家店师傅电话。
回头看广州李哥那辆菲亚特，说是车开了八年，结婚、孩子、第一份创业都跟着转过小半个城。“修车修到最后，像送走老朋友。”他边抹车边说，那天一刀切关店，售后文件还落车里，钥匙扣挂着合影，媳妇还打趣，“家还在，车还真不舍。”
至于统计什么白皮书我懒得翻，那几个协会出的报告，大多经销商茶话会里就流传过了，有用没用，各安天命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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