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高畅把车停进小区车位时,仪表盘上的时钟正好跳到十一点半。
车窗外的路灯把梧桐树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道道裂痕撕开夜的寂静。
他解开安全带,却没有立刻下车,只是静静坐着,听着引擎熄火后渐弱的嗡鸣。
上周赵晟睿还车时留下的那股若有若无的腥咸气味,似乎还残留在空调出风口。
当时他没多想,只当是朋友跑长途时沾染了海风。
可现在这气味却像一根细刺,扎在心头,隐隐作痛。
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是赵晟睿发来的消息:“畅哥,周末方便借车不?”
沈高畅的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很久,最终慢慢打出几个字:“真不巧,车有点毛病,明天要送修。”
发完这条消息,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
可这口气还没吐完,手机就振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赵晟睿的名字。
电话那头传来赵晟睿热情洋溢的声音:“畅哥,我认识个修理厂老板,可以帮你拖车!”
沈高畅握着手机的手心突然变得潮湿,一种说不清的不安悄悄爬上心头。
这个太过热情的帮助,反而让他觉得比直接拒绝借车更加令人不安。
01
深夜的城市褪去了白日的喧嚣,只剩下零星的车灯在街道上流淌。
沈高畅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把车缓缓驶入地下车库。
这是他这周第四次加班到凌晨,项目截止日的压力让整个团队都绷紧了神经。
车载收音机里正播放着轻音乐,他却无心欣赏,脑海里全是未完成的设计图纸。
车轮压过减速带时发出轻微的颠簸,他突然想起上周赵晟睿还车时的情形。
那天也是这样的深夜,赵晟睿把车钥匙递还给他时,脸上带着歉意。
“畅哥,真不好意思,路上遇到段泥泞路,车里可能弄脏了点。”
当时沈高畅只是摆摆手说没事,可当他坐进驾驶座时,确实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不是普通的泥土味,而是带着咸腥的气味,像是海产品腐烂的味道。
他打开顶灯检查车厢,发现脚垫上沾着几处干涸的泥渍。
泥渍里还夹杂着细小的贝壳碎片,这在离海近百公里的城市里显得格外突兀。
沈高畅皱皱眉,随手拿了纸巾擦拭,却总觉得那股味道挥之不去。
现在回想起来,赵晟睿当时的神色似乎有些闪烁其词。
他说是去邻市看望亲戚,可邻市并不靠海,哪来的海腥味呢?
沈高畅停好车,拔出钥匙,却没有立即离开。
他俯身仔细检查副驾驶座下的角落,果然在缝隙里又发现了一小片干涸的淤泥。
这已经不是赵晟睿第一次借车后留下奇怪的痕迹了。
上个月还车时,后座莫名其妙多了几根动物的毛发,又粗又硬,不像普通宠物狗的毛。
三个月前的一次,油箱几乎见底,里程表却只多了两百公里。
沈高畅一直告诉自己是多想,赵晟睿是他大学时期就认识的朋友。
虽然毕业后联系不那么频繁,但每次见面都还算愉快。
可最近半年,赵晟睿借车的频率明显增高,几乎每个月都要借一两次。
每次都有不同的理由:接送客户、回乡探亲、搬家运货...
沈高畅性格温和,不擅长拒绝别人,尤其是认识多年的朋友。
但他也能感觉到,自己内心对频繁借车这件事越来越抗拒。
这不是小气,而是一种说不清的不安感。
他叹了口气,收拾好公文包下车。
电梯缓缓上升时,他决定下次赵晟睿再借车,要想个合适的理由推脱。
毕竟这辆车是他辛苦攒钱买的第一辆车,承载着太多奋斗的记忆。
而且最近公司项目紧张,万一需要用车却借出去了,也会影响工作。
电梯门打开,沈高畅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向家门。
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在安静的楼道里格外清晰。
他暗自希望,这次自己能有勇气说出拒绝的话。
02
周末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沈高畅被门铃声吵醒时,才意识到自己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昨晚加班太晚,他原本打算趁周末好好补个觉。
开门后,赵晟睿爽朗的笑声立刻充满了整个客厅。
“畅哥,你这作息可不行啊,大好周末就这么睡过去了?”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沈高畅不太熟悉的面孔,都是三十岁左右的男性。
赵晟睿自来熟地招呼大家进屋,一边介绍着:“这是小王和小李,我新认识的朋友。”
沈高畅有些措手不及,但还是礼貌地请几人坐下,转身去厨房烧水泡茶。
赵晟睿在客厅里踱步,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玄关处的车钥匙。
“畅哥,你这房子收拾得真不错,比我家那个狗窝强多了。”
沈高畅勉强笑笑,端着茶壶走出来,给每人倒了杯茶。
他注意到赵晟睿带来的两个朋友话不多,但眼神总是在房间里打量。
这种审视的目光让他感到不太舒服。
“畅哥,其实今天来是有个事想麻烦你。”
赵晟睿喝口茶,笑容可掬地开口。
沈高畅心里一紧,已经猜到了接下来的话题。
“明天我和这俩朋友要去临县办点事,能不能再借你车用一天?”
果然又是借车。沈高畅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茶水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眼镜片,也恰好掩饰了他瞬间的犹豫。
“最近公司项目紧,我也可能要用车...”他试着委婉拒绝。
赵晟睿立刻摆手:“就一天,周日晚上肯定还你,不耽误周一上班。”
旁边被称为小王的男子也附和道:“沈哥放心,我们都很爱惜车的。”
沈高畅注意到小王右手虎口处有块明显的疤痕,像是长期使用某种工具磨出来的。
这种疤痕在他印象中,常见于经常搬运重物的工人手上。
赵晟睿不是说他们是做文创产业的吗?
“真的不太方便,”沈高畅放下茶杯,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坚定些,“车最近状态不太好,我正打算抽空去检查一下。”
赵晟睿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但很快又恢复如初。
“什么毛病?我认识几个修车师傅,可以帮你介绍。”
“就是发动机有时会异响,可能得大修。”
沈高畅说完就后悔了,这个借口太过具体,反而显得可疑。
果然,赵晟睿眼中闪过一丝微妙的神色,但很快又被热情淹没。
“那更要赶快修了,安全第一嘛。这样,你先用着我的车,我把你的车送修。”
这种过分的热情让沈高畅更加不安,他连忙摇头:“不用不用,我打车就行。”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小李站起身来说要去阳台抽烟。
赵晟睿拍拍沈高畅的肩膀,压低声音:“畅哥,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没有的事,你别多想。”沈高畅赶紧否认。
“那就好,咱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了,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赵晟睿说着,目光又飘向玄关处的车钥匙。
沈高畅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突然发现车钥匙旁边多了一个小巧的U盘。
他记得很清楚,昨天回家时并没有把这个U盘放在那里。
03
周一的办公室总是格外忙碌,键盘敲击声和电话铃声此起彼伏。
沈高畅盯着电脑屏幕,心思却飘到了周末那个奇怪的U盘上。
他尝试打开U盘,却发现需要密码,这更加深了他的疑虑。
“高畅,晨会要开始了。”
董依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了他一跳。
她抱着会议资料,关切地看着他:“你脸色不太好,周末没休息好?”
沈高畅勉强笑笑,起身和她一起往会议室走。
董依诺是公司新来的项目经理,聪慧干练,短短几个月就得到上下一致好评。
沈高畅暗恋她已久,却始终不敢表白,只能以同事的身份默默关注。
晨会上,主管分配新任务时,沈高畅有些心不在焉。
他的目光不时瞟向手机,犹豫着要不要把U盘的事告诉赵晟睿。
会议结束后,董依诺特意等在门口。
“你今天状态不对,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她的敏锐让沈高畅有些意外,同时也感到一丝温暖。
两人走到茶水间,沈高畅终于忍不住说出了借车的烦恼。
董依诺一边冲咖啡,一边认真听着,不时点头。
“所以你现在怀疑那个U盘是赵晟睿故意留下的?”
“我也不确定,但时间太巧了,就在他们来过之后出现的。”
董依诺递给他一杯咖啡,若有所思。
“我记得你说过,赵晟睿最近半年借车特别频繁?”
“对,而且每次还车后,车里都会有些奇怪的痕迹。”
沈高畅描述了泥渍、异味和动物毛发的事。
董依诺的眉头渐渐皱起:“你说那些泥渍里有贝壳碎片?”
“是的,很小,但能认出是贝壳。”
“这就奇怪了,我们这里离海很远,除非...”
她突然停住,像是想到了什么。
“除非什么?”
“除非他去了港口或者码头附近。”
董依诺压低声音,“我表哥在海关工作,他说最近走私案频发,有些就是用车运输。”
沈高畅的手一抖,咖啡差点洒出来。
“不可能吧,赵晟睿虽然爱占小便宜,但不至于违法。”
“人都是会变的。”董依诺意味深长地说,“而且你说他最近认识了新朋友?”
沈高畅想起小王手上的疤痕和小李沉默的举止,心里愈加不安。
“也许是我多想了,”他试图说服自己,“可能只是巧合。”
董依诺看看四周,确认没人才继续说:
“上周五我加班晚归,在停车场看见赵晟睿和两个陌生人在说话。”
“这有什么奇怪的?”
“奇怪的是,他们不是在停车场的照明区,而是在最暗的角落。”
董依诺回忆着,“而且我经过时,他们立刻停止了谈话。”
沈高畅想起周末来访的小王和小李,描述给董依诺听。
“对,就是那两个人。”她肯定地说,“其中一个人虎口有疤对不对?”
沈高畅的心沉了下去,这说明赵晟睿早在周末前就带那两人来过公司附近。
可他为什么要撒谎说是新认识的朋友呢?
董依诺拍拍他的肩膀:“我只是提醒你多留个心眼,也许什么事都没有。”
但沈高畅知道,她和他一样,已经感觉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回到工位后,他盯着那个需要密码的U盘,第一次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和忧虑。
04
接下来的几天,沈高畅一直在观察赵晟睿的反应。
奇怪的是,赵晟睿没有再提起借车的事,甚至连日常问候都少了。
这种反常的沉默反而让沈高畅更加不安。
周四晚上,沈高畅终于下定决心。
他坐在书桌前,反复修改着要发给赵晟睿的微信消息。
“晟睿,抱歉最近车发动机异响严重,明天要送修了,暂时不能借你。”
他斟酌着用词,既不能太生硬,又要显得可信。
发送前,他又加了一句:“等修好了再联系你。”
点击发送后,沈高畅长长舒了口气,感觉像是卸下了重担。
但这份轻松只持续了不到五分钟。
手机很快响起,屏幕上跳动着赵晟睿的名字。
沈高畅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了电话。
“畅哥,你说车要送修?”赵晟睿的声音听起来很关切。
“对,发动机有问题,怕路上出事。”
“具体什么症状?我认识个很厉害的修车师傅。”
沈高畅心里一紧,没想到赵晟睿会追问细节。
“就是加速时有异响,转速不稳,4S店说要全面检查。”
他尽量回忆着以前听过的一些汽车故障描述。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赵晟睿的声音又响起:
“这样啊...那你打算送哪家修理厂?”
沈高畅随口说了个离家最近的修理厂名字。
“那家不行,技术一般还乱收费。”赵晟睿立即否定。
“我认识个老师傅,开修理厂十几年了,手艺特别好。”
沈高婉拒:“不用麻烦了,我已经预约好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明天帮你把车拖过去。”
赵晟睿的热情超乎寻常,几乎到了急切的程度。
沈高畅握紧手机,手心开始出汗。
“真不用,我可以自己开过去。”
“有异响的车最好别随便开,万一路上抛锚更麻烦。”
赵晟睿坚持着,“这样,我让修理厂老板直接联系你,他叫邓振国。”
没等沈高畅回应,赵晟睿就匆忙说了句“稍等”,然后挂断了电话。
沈高畅望着突然安静下来的手机,内心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普通的借车被拒,朋友会这么积极地帮忙联系修理厂吗?
而且还要亲自安排拖车,这种过分的热情实在太反常。
十分钟后,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电话。
接听后,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传来:“是沈先生吗?我是振国修理厂的邓振国。”
沈高畅勉强应了一声。
“赵晟睿跟我说了你的车况,你看明天什么时候方便,我派拖车过去。”
邓振国的语气很专业,但沈高畅却听出了一丝不自然。
“邓老板,其实我还没决定要不要修...”
“赵晟睿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保证给你最优惠的价格。”
邓振国打断他,“而且你这车的问题听起来不小,拖延不得。”
沈高畅越来越觉得蹊跷,这两人一唱一和,似乎非要把他的车弄进修理厂不可。
他突然想起那个需要密码的U盘,一个可怕的猜想浮现在脑海。
难道赵晟睿真正想要的,不是借车,而是借修理的名义接触到他的车?
05
周五早晨,沈高畅被连续的手机铃声吵醒。
窗外下着细雨,灰蒙蒙的天空让人的心情也跟着低沉。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是邓振国的号码。
犹豫片刻后,他还是接起了电话。
“沈先生,拖车已经准备好了,你看什么时间方便?”
邓振国的声音透着不容拒绝的坚决。
沈高畅坐起身,揉着发痛的太阳穴。
他昨晚几乎一夜未眠,反复思考着赵晟睿和邓振国的异常举动。
“邓老板,其实我改变主意了,车暂时不修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邓振国干笑两声:
“这不太好吧,我都已经把拖车安排好了,工人也都就位了。”
“损失的费用我可以补偿...”
“不是钱的问题,”邓振国打断他,“是信誉问题。”
沈高畅感到困惑:“什么信誉?”
“赵晟睿特意嘱咐我要照顾好你,这要是传出去,对我修理厂名声不好。”
这种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但沈高畅总觉得哪里不对。
一个修理厂老板,会因为一单没谈成的生意如此在意名声吗?
“这样吧,我还是要跟赵晟睿确认一下。”沈高畅试探着说。
邓振国立刻回应:“他今早去外地了,可能接不了电话。”
太巧了,巧得让人生疑。
沈高畅深吸一口气,决定试探更深一些。
“那好吧,既然你们都安排好了,我就不推辞了。”
他能感觉到电话那头的邓振国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那我让拖车一小时后到,可以吗?”
“可以,不过我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
“我要亲自跟车去修理厂,看看具体需要哪些维修。”
这次,邓振国的犹豫明显了许多。
“这...修理厂环境不太好,又脏又乱的,怕委屈了你。”
“没关系,我对车很在意,想亲眼看看问题所在。”
沈高畅坚持道,同时敏锐地捕捉到了邓振国语气中的为难。
“那好吧,我一小时后到你家小区。”
挂断电话后,沈高畅立刻起床洗漱。
他的疑虑越来越重,邓振国的反应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想。
他们不仅想要接触他的车,还似乎不想让他亲自到场。
一小时后,沈高畅站在小区门口,看着黄色拖车缓缓驶近。
驾驶座上的邓振国五十岁左右,微胖,面带笑容,但眼神中透着精明。
他跳下车,热情地握住沈高畅的手:“沈先生是吧?久仰久仰。”
沈高畅勉强笑笑,注意到副驾驶座上还坐着一个年轻工人。
工人戴着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面容。
“咱们这就去看看你的车?”邓振国问道。
沈高畅带他们来到地下车库,指着自己的车:“就是这辆。”
邓振国绕着车走了一圈,装模作样地检查着。
“外观保持得不错啊,赵晟睿说你很爱惜车。”
这句话让沈高畅心中一凛。赵晟睿怎么会和修理厂老板讨论他爱不爱惜车?
除非...他们之间的交流远不止这次修车事宜。
年轻工人开始操作拖车设备,动作熟练而迅速。
沈高畅假装随意地问道:“邓老板和赵晟睿认识很久了?”
邓振国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好些年了,他经常介绍客户过来。”
“哦?他也经常借朋友的车送你这里修?”
这个问题似乎戳中了什么,邓振国的笑容僵硬了一瞬。
“那倒没有,这是第一次。”
沈高畅不再追问,但心里已经雪亮。
邓振国在撒谎,而且他和赵晟睿之间的关系,恐怕不仅仅是老板和客户那么简单。
06
拖车在细雨中的街道上缓慢行驶。
沈高畅坐在副驾驶座,暗中观察着邓振国的一举一动。
这个修理厂老板开车时总是不自觉地瞥向后视镜,像是在确认什么。
“邓老板,你的修理厂在哪个区?”沈高畅假装随意地问道。
邓振国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在城西,离这里有点远。”
“城西哪里?我有个朋友也住那边。”
沈高畅继续施压,注意到邓振国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就...就在货运站附近,不太好找的小巷子里。”
货运站?沈高畅想起董依诺提到的走私猜测,心中的警铃大作。
他故作轻松地笑道:“那地方我知道,前段时间不是查获了一批走私货物吗?”
邓振国猛地踩了下刹车,拖车剧烈晃动了一下。
“不好意思,路面有点滑。”他尴尬地解释,脸色却明显发白。
沈高畅不再说话,内心已经基本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到达修理厂后,沈高畅更加确信这里不简单。
所谓修理厂,其实只是一个简陋的仓库改建的,门口连个像样的招牌都没有。
仓库里停着几辆车,都蒙着厚厚的灰尘,不像经常使用的样子。
最奇怪的是,厂房深处用帆布遮盖着几个大型物件,形状十分可疑。
“沈先生,你把钥匙给我,我让工人先做个初步检查。”
邓振国伸出手,眼神闪烁。
沈高畅犹豫了一下,还是交出了钥匙。
但他暗中记下了一个细节:邓振国接过钥匙后,直接走向了办公室,而不是把车卸下来检查。
这太不符合常理了。
沈高畅借口要上厕所,在大学工人的指引下穿过车间。
经过办公室时,他隐约听到邓振国在打电话:
“...车已经弄到了,今晚就可以...放心,都安排好了...”
他不敢多听,快步走进厕所,心跳如鼓。
回到车间后,沈高畅假装接电话,大声说道:
“什么?公司有急事?好,我马上回去。”
然后他对邓振国说:“不好意思,老板突然召我回公司,车就先放你这儿。”
邓振国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但很快掩饰住:
“没问题,你放心去忙,检查完了我给你打电话。”
沈高畅点点头,快步离开修理厂。
但他并没有走远,而是在街角找了个咖啡馆坐下,位置正好可以观察到修理厂门口。
一小时后,他看到自己的车被卸下,然后直接开进了仓库深处。
更奇怪的是,邓振国和那个年轻工人迅速拉下了仓库卷帘门。
青天白日的,为什么要关门?
沈高畅打开手机,开始搜索赵晟睿的社交媒体。
最近半年,赵晟睿发帖频率明显减少,且多是无关痛痒的内容。
但沈高畅还是一张张翻看着照片,不放过任何线索。
终于,在三个月前的一张夜景照片里,他发现了端倪。
照片拍的是城市夜景,但玻璃窗的反光中,隐约可见“港口作业区”的指示牌。
沈高畅放大图片,仔细观察着反光中的细节。
赵晟睿身边站着几个人,其中一人的虎口处似乎有疤痕。
就是周末来他家的那个小王!
沈高畅感到后背发凉,董依诺的猜测很可能是真的。
他继续翻看,又发现了几张在港口附近拍摄的模糊照片。
照片的发布时间多在深夜,配文也都是含糊其辞。
最可疑的是,这些照片发布后不久,赵晟睿就会找他借车。
一次是巧合,次次都是巧合吗?
沈高畅关闭手机,望着窗外的细雨,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他不能再被动等待了,必须主动查明真相。
07
周一的办公室,沈高畅早早来到公司,却意外发现董依诺已经在了。
她站在窗前喝咖啡,眉头微蹙,像是在思考什么重要问题。
“早,今天来这么早?”沈高畅打招呼道。
董依诺转过头,神色严肃:“正想找你呢,有个奇怪的事。”
两人走到休息区,董依诺压低声音:
“上周五晚上,我加班到九点多,离开时在电梯里遇到赵晟睿了。"
沈高畅心里一紧:“他来我们公司干嘛?”
“他说是来找朋友吃饭,顺路过来看看你在不在。”
董依诺回忆着,“但奇怪的是,他按的是地下停车场的楼层。”
“我们公司地下停车场只对员工开放,外人进不去。”
沈高畅明白了问题所在:“所以他撒谎了?”
董依诺点点头:“更奇怪的是,我今天早上查了监控。”
她拿出手机,调出一段模糊的视频。
视频显示,赵晟睿确实去了地下停车场,而且在那里与两个人会面。
虽然画面不清晰,但沈高畅一眼就认出那是小王和小李。
三人交谈了几句,然后赵晟睿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递给小王。
“我怀疑,”董依诺声音更低了,“他们是在我们公司停车场交易什么东西。”
沈高畅想起那个需要密码的U盘,立即描述给董依诺听。
“U盘现在在哪?”她急切地问道。
“在我家里,需要密码打不开。”
董依诺思考片刻:“我认识一个IT高手,也许能破解密码。”
沈高畅犹豫了:“这样不太好吧,毕竟是别人的东西。”
“如果这里面有违法证据呢?”董依诺反问,“你不想知道赵晟睿到底在做什么吗?”
这句话戳中了沈高畅的软肋。他确实想知道真相。
午休时间,沈高畅回家取来U盘,交给董依诺。
她承诺下班前给答复。
整个下午,沈高畅都心神不宁,工作效率极低。
四点钟,董依诺发来消息:“来楼梯间。”
沈高畅立即起身,快步走向消防楼梯。
董依诺等在那里,脸色苍白:“U盘破解了,里面的东西...很糟糕。”
她递给沈高畅一个平板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几张照片。
照片拍的是沈高畅的车,但角度很奇怪,像是偷拍的。
有车牌特写,有车内细节,甚至还有发动机编号的照片。
“这是什么时候拍的?”沈高畅感到后背发凉。
“根据文件属性,是上周赵晟睿借车时拍的。”
董依诺滑动屏幕,出现一份文档:“更可怕的是这个。”
文档标题是《车辆使用备案》,内容显示沈高畅的车被登记为某物流公司用车。
备案日期正好是赵晟睿上次借车的时间。
“他们伪造文件,把我的车登记成了运输车辆?”
沈高畅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
董依诺点头:“看来他们是用你的车来进行非法运输,还做了全套伪装。”
“可是为什么非要我的车?他们可以租车啊。”
“这就是关键所在。”董依诺解释道,“租车公司的车有GPS定位,容易被追踪。”
“而私人车辆,特别是像你这样背景清白的车,是最安全的掩护。”
沈高畅靠在墙上,感到一阵眩晕。
他一直把赵晟睿当朋友,却没想到被利用得如此彻底。
“我们该怎么办?报警吗?”他问道。
董依诺摇头:“现在还不行,证据不足。我们需要更多信息。”
她想了想:“你刚才说车在邓振国的修理厂?”
“对,但我怀疑那根本不是修理厂。”
“聪明。”董依诺赞赏地看他一眼,“那很可能是个中转站。”
她拿出手机,打开地图app:“告诉我具体位置。”
沈高畅描述了一下修理厂周边环境。
董依诺在地图上标注出来,然后放大观察:“果然...”
“怎么了?”
“这个位置离货运铁路很近,而且有多条小路通往高速。”
董依诺指着屏幕,“完美的不法交易地点。”
沈高畅感到一阵恐惧,自己无意中卷入了一个犯罪网络。
但他同时也感到愤怒,赵晟睿竟然如此践踏他们的友谊。
“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他问道,声音因愤怒而微微发抖。
董依诺看着他,眼神坚定:“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08
第二天傍晚,沈高畅再次来到邓振国的修理厂。
这次他特意选在下班时间,厂里工人大多已经离开。
邓振国见到他时,明显有些措手不及。
“沈先生怎么突然来了?车还在检查中...”
沈高畅摆摆手:“不急,我是想来问问具体要修哪些部位。”
他边说边暗中观察着车间环境,发现他的车停在一个角落里,上面盖着帆布。
这很不寻常,等待修理的车为什么要遮盖起来?
“发动机有点小问题,换个零件就好。”邓振国敷衍道。
“什么零件?我能看看吗?”沈高畅坚持要见实物。
邓振国的笑容僵硬了:“零件还没到货,要等两天。”
沈高畅假装失望:“那太不巧了,我周末可能要用车。”
“用车?”邓振国明显紧张起来,“这车一时半会修不好啊。”
“不是说就换个小零件吗?”
“这个...检查后发现还有其他问题,需要全面检修。”
邓振国开始语无伦次,额头上冒出细汗。
沈高畅决定再试探一次:“既然如此,我还是把车拖到4S店吧。”
“不行!”邓振国几乎是喊出来的,随即意识到失态,压低声音:
“我的意思是...零件已经订购了,现在退单要付违约金的。”
沈高畅心中冷笑,表面却装作理解:“那好吧,就再等两天。”
他假装随意地在车间里踱步,渐渐靠近那辆被帆布遮盖的车。
“邓老板,这下面是什么车?款式好像很新啊。”
邓振国一个箭步冲过来,挡在帆布前:
“是客户的报废车,正准备拆解,没什么好看的。”
就在这时,帆布下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
像是金属碰撞的声音,又像是...某种电子设备的提示音?
沈高畅的心跳加速,他几乎可以确定,帆布下面就是他的车。
而且车上可能装有他不了解的设备。
“邓老板,我好像听到有声音。”他故意说道。
邓振国脸色发白:“是老鼠,厂里经常有老鼠。”
多么苍白无力的解释。
沈高畅不再逼问,转而说道:“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去了。”
邓振国明显松了口气,忙不迭送他出门。
离开修理厂后,沈高畅立即给董依诺打电话说明情况。
“你的判断是对的,他们确实在你的车上做了手脚。”
董依诺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带着担忧。
“现在的问题是,他们到底在车上装了什么东西。”
沈高畅思考着:“如果是 tracking device(追踪装置)倒还好...”
“等等!”董依诺突然打断他,“你刚才说听到电子提示音?”
“对,很轻微,但肯定是电子设备的声音。”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然后董依诺的声音变得严肃:
“高畅,你可能需要立即报警了。”
“为什么?”
“普通的追踪器不会发出提示音,除非是...定时装置。”
沈高畅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头顶:“你是说...”
“我不确定,但必须做最坏的打算。”
董依诺快速说道,“如果是走私,他们有时会在货物中夹带危险品。”
沈高畅想起车里的海腥味和动物毛发,一个可怕的猜想浮现。
难道是...活体动物走私?或者是更糟糕的东西?
“我建议你立即联系警方,但不要打草惊蛇。”
董依诺继续说,“最好是能找到他们交易的具体时间和地点。”
沈高畅望着远处的修理厂,心中做出了决定。
他要亲自查明真相,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
“依诺,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忙?”
“帮我弄一个微型摄像头,我要知道他们在我的车上做了什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然后董依诺轻声说:
“这太危险了,我不同意。”
“但这是最快的办法,否则我们永远不知道真相。”
沈高畅坚定地说,“而且,我不能让赵晟睿继续逍遥法外。”
董依诺叹了口气:“好吧,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要和你一起去,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安全。”
这个提议让沈高畅既感动又担忧,但他知道董依诺说一不二。
“明晚行动,”他说,“趁他们以为我已经放弃警惕的时候。”
挂断电话后,沈高畅望着渐暗的天色,感到前所未有的决绝。
这场猫鼠游戏,是时候该结束了。
09
深夜十一点,修理厂周边的街区已经陷入沉睡。
只有几盏路灯在夜色中发出昏黄的光晕。
沈高畅和董依诺躲在对面建筑的阴影里,注视着修理厂的动静。
董依诺借来的微型摄像头小巧精致,可以远程传输画面。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董依诺最后一次确认,“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沈高畅坚定地点头:“我必须知道真相。”
两人悄无声息地穿过街道,来到修理厂后墙。
白天踩点时,沈高畅发现这里有个通风口可以进入车间。
通风口的栅栏已经锈蚀,轻轻一推就松动了。
沈高畅率先爬进去,然后伸手帮助董依诺。
车间里一片漆黑,只有安全出口的指示灯发出幽绿的光。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那辆被帆布遮盖的车。
沈高畅小心翼翼地掀开帆布一角,确认是他的车无疑。
更让他震惊的是,车的后排座椅已经被拆除,取而代之的是几个金属箱子。
箱子上没有任何标识,但散发着淡淡的咸腥味。
和之前赵晟睿还车时的气味一模一样。
“就是这些箱子。”沈高畅低声说,同时安装微型摄像头。
董依诺检查着箱子,发现它们都被特殊锁具固定着。
“这种锁很专业,不是普通的货箱。”
她用手机拍下锁具细节,准备事后找人鉴定。
就在这时,车间外传来汽车引擎声。
沈高畅赶紧拉好帆布,和董依诺躲到一堆轮胎后面。
修理厂大门缓缓升起,两辆黑色SUV驶入车间。
车灯照亮了整个空间,沈高畅认出第一辆车的驾驶者正是赵晟睿。
副驾驶座上是小王,那个虎口有疤的男子。
第二辆车里下来的是邓振国和小李,还有两个陌生面孔。
“都检查过了吗?”赵晟睿问道,声音在空旷的车间里回荡。
邓振国连连点头:“放心,一切就绪,凌晨一点准时出发。”
赵晟睿看看手表:“海上那边联系好了?”
“联系好了,老地方接货。”小王回答,声音粗哑。
沈高畅和董依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海上接货?这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严重。
赵晟睿走到被帆布遮盖的车前,掀开一角查看。
沈高畅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幸好他们刚才重新遮盖得很好。
“GPS屏蔽器装好了吗?”赵晟睿问道。
小李拍拍车厢:“早就装好了,绝对追踪不到。”
赵晟睿满意地点头:“这次货很重要,不能出任何差错。”
“赵哥放心,这条路我们跑过很多次了。”邓振国赔笑道。
赵晟睿却突然沉下脸:“上次那个沈高畅,没起疑心吧?”
“没有,他完全相信车是在维修。”
邓振国自信满满,“等这次任务完成,就把车还给他,神不知鬼不觉。”
躲在暗处的沈高畅感到一阵恶心,他们竟然如此理所当然地利用他。
“还是要小心,”赵晟睿警告道,“沈高畅最近和那个女同事走得很近。”
沈高畅心里一惊,赵晟睿怎么会知道董依诺?
“就是项目经理董依诺?”小王问道,“我查过她,背景很干净。”
“不要太自信,”赵晟睿冷冷地说,“她表哥在海关工作,万一是卧底呢?”
这句话如惊雷般在沈高畅耳边炸响。
他猛地看向董依诺,发现她也一脸震惊。
难道...董依诺真的是海关派来的卧底?
就在这时,董依诺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示意他保持冷静。
车间里,赵晟睿等人开始讨论具体的运输路线和接头细节。
沈高畅赶紧用手机录下所有对话,这些都是重要证据。
一小时后,赵晟睿等人离开,车间重新陷入黑暗和寂静。
沈高畅和董依诺等待了很久,确保安全后才从通风口离开。
回到车上,两人都沉默着,刚才听到的信息量太大。
最终还是沈高畅先开口:“你真的是...”
“不是。”董依诺果断否认,“我表哥是在海关工作,但我是普通上班族。”
她看着沈高畅的眼睛:“你相信我吗?”
沈高畅毫不犹豫地点头:“相信。”
这个回答让董依诺露出欣慰的笑容。
“现在我们有证据了,可以报警了。”
沈高畅却摇头:“再等一等,我想知道他们到底在走私什么。”
他想起那些金属箱子的奇怪气味,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董依诺理解他的坚持:“好吧,但一切要以安全为重。”
两人约定明天继续监视,一定要在交易前查明真相。
送董依诺回家后,沈高畅独自驾车在夜色中行驶。
他的心情复杂难言,既有即将揭开真相的激动,也有对友谊背叛的痛心。
赵晟睿,我们这么多年的友情,难道就值这些走私货物吗?
10
第二天清晨,沈高畅被电话铃声惊醒。
来电显示是董依诺,她的声音透着紧迫:
“高畅,情况有变,他们可能提前行动了。”
沈高畅立即清醒:“怎么回事?”
“我表哥刚才透露,海关接到线报,今晚有重大走私行动。”
董依诺快速说道,“时间地点都和你昨晚听到的吻合。”
沈高畅心跳加速:“所以警方已经知道了?”
“是的,但他们需要更多信息,特别是货物内容。”
董依诺顿了顿,“我...我把我们的事告诉表哥了。”
沈高畅沉默了片刻,这个发展出乎他的意料。
“你生气了吗?”董依诺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沈高畅实话实说,“这可能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他原本还犹豫是否报警,现在警方已经介入,事情就好办多了。
“我表哥想见你,当面了解情况。”
董依诺说道,“你现在能来我家吗?”
一小时后,沈高畅坐在董依诺家的客厅里,面对着她表哥董志刚。
董志刚四十岁左右,气质沉稳,眼神锐利,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执法人员。
“沈先生,感谢你愿意配合我们工作。”
董志刚开门见山,“首先确认一点,你确定那些箱子里是走私货物吗?”
沈高畅详细描述了昨晚的所见所闻,包括赵晟睿等人的对话。
董志刚认真听着,不时在笔记本上记录。
“根据你提供的信息,这很可能是一个跨境走私团伙。”
他面色凝重,“而且不是普通的商品走私。”
沈高畅心里一紧:“是什么?”
“我们怀疑是珍稀动物走私,”董志刚说,“最近几个月,多地发现濒危动物非法贸易。”
沈高畅想起车里的动物毛发和海腥味,一切都有了合理解释。
“所以他们借我的车,是因为私家车不容易被检查?”
“是的,而且你的职业背景清白,更是完美掩护。”
董志刚赞许地看着他,“你发现异常后没有打草惊蛇,做得很好。”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三人详细制定了行动计划。
警方将在交易地点设伏,人赃俱获地抓捕赵晟睿等人。
而沈高畅的任务是配合警方,确保行动万无一失。
傍晚时分,沈高畅按照计划给邓振国打电话。
“邓老板,我的车修得怎么样了?周末急着用。”
邓振国在电话那头陪着笑:“今晚就能修好,明天来取车就行。”
沈高畅心中冷笑,表面却装作满意:“那太好了,谢谢你。”
挂断电话后,他对董志刚点头:“他们果然今晚行动。”
董志刚通过耳机向待命的同事下达指令:“各小组注意,行动按计划进行。”
深夜十一点,沈高畅和董依诺坐在警方指挥车里,注视着监控画面。
画面上,他的车缓缓驶向郊外的一个废弃码头。
赵晟睿亲自开车,副驾驶坐着小王,后排是那几个金属箱子。
“所有单位注意,目标已进入埋伏圈。”董志刚轻声说道。
码头上,一艘小型渔船悄悄靠岸,几个黑影从船上下来。
就在赵晟睿等人开始卸货时,刺眼的探照灯突然亮起。
“警察!全部不许动!”
数十名警察从隐蔽处冲出,将码头团团围住。
赵晟睿愣在原地,手中的箱子砰然落地。
箱盖摔开,里面赫然是几只珍稀的海龟,奄奄一息地蜷缩着。
沈高畅通过监控看到这一幕,感到一阵心痛。
这些无辜的生命,竟然成了走私贩子牟利的工具。
抓捕过程很顺利,赵晟睿等人几乎没有反抗就被制服。
当警察给他戴上手铐时,赵晟睿突然抬头看向警车方向。
尽管隔着车窗,沈高畅还是感觉他们的目光有一瞬间的交汇。
那眼神复杂难言,有震惊,有愤怒,还有一丝...解脱?
第二天,沈高畅去做笔录时,提出想见赵晟睿一面。
在审讯室里,两人相对无言,气氛沉重。
最终还是赵晟睿先开口:“你早就知道了?”
沈高畅点头:“从你过分热情要帮我修车开始。”
赵晟睿苦笑:“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老好人,没想到...”
“没想到我也会怀疑朋友?”沈高畅接话。
赵晟睿沉默了片刻:“那些海龟...它们会被妥善安置吗?”
这是他第一次表现出对走私货物的关心。
“动物保护组织会接手,”沈高畅说,“但这不是你现在该关心的问题。”
赵晟睿低下头:“我知道,我罪有应得。”
临别时,赵晟睿突然问道:“我们...还是朋友吗?”
沈高畅站在门口,没有回头:
“从你决定利用我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是了。”
走出警局,阳光洒在脸上,沈高畅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董依诺等在门口,微笑着递给他一杯咖啡。
“一切都结束了。”
沈高畅接过咖啡,轻轻握住她的手:
“不,是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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