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种人怎么好意思来这种地方吃饭？」
「就是，骑个破电动车，一看就是没什么本事的人。」
「估计是想在儿子面前充面子，打肿脸充胖子呗。」
我静静地坐在那里，心想着刚刚把那辆奔驰S级借给儿子去面试的事，嘴角不由得扬起一丝苦笑。
01
春城的五月，阳光正好。
我把电动车停在金汇大酒店门口，脱下头盔的时候，明显感觉到门童小哥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
这也不怪他。穿着普通工装，骑着电动车来这种地方，确实有些格格不入。
但今天是儿子陈磊约我在这里吃饭，说是要庆祝他找到新工作。作为父亲，儿子开心，我自然也开心。
金汇大酒店的装修很气派，水晶吊灯，红木家具，地板擦得能照出人影。我找到儿子订的包间，推门进去的时候，他还没到。
服务员是个年轻的小姑娘，看到我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礼貌地问：「先生，请问您是陈先生吗？」
「对，我姓陈。」
「您先坐，您儿子马上就到。」小姑娘的声音很温和，但我能听出她话里的小心翼翼。
我在沙发上坐下，环顾四周。包间很大，能坐十几个人，圆桌上摆着精美的餐具。墙上挂着字画，看起来价格不菲。
心里不由得想，这孩子，找个工作庆祝，选这么贵的地方干嘛？
正想着，门外传来说话声。
「哎呀，老陈，你看那个骑电动车的，是不是也来这里吃饭？」
「谁啊？」
「就刚才停门口那个，穿得土里土气的，估计是农民工吧。」
「这种人也来金汇？真是什么人都有。」
声音是从隔壁包间传来的，隔音不太好，听得一清二楚。我知道他们说的就是我，但没有在意，这种事见多了。
五十五年来，我早就习惯了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
过了一会儿，隔壁的声音又响起来：
「你说这种人怎么好意思来这种地方吃饭？骑个破电动车，一看就是没什么本事的人。」
「就是，现在的人啊，死要面子活受罪。估计是想在儿子面前充面子，打肿脸充胖子呗。」
「哈哈，说不定一顿饭要花他大半个月工资。」
我放下茶杯，轻轻摇了摇头。
如果他们知道我刚刚把那辆价值一百八十万的奔驰S级借给儿子去面试，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但算了，人生在世，何必跟这些人一般见识。
02
陈磊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他推门进来，看起来有些匆忙，脸上还带着汗。
「爸，不好意思，路上堵车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坐到我对面。
「没事，我也刚到不久。」我看着他，心里暖暖的。虽然平时父子俩交流不多，但儿子能想着请我吃饭庆祝，说明心里还是有我这个老爸的。
「对了，你那辆车开得还顺手吗？」我问道。
陈磊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挺好的，就是感觉有点太招摇了。」
我笑了笑：「没事，年轻人开好车才正常。面试怎么样？」
「还行吧。」陈磊的表情有些复杂，「不过爸，你怎么骑电动车来的？那辆奥拓呢？」
我家确实有辆奥拓，开了快十年了，平时我都开那个。但今天把奔驰借给儿子，奥拓昨天又去保养了，所以就骑电动车来了。
「奥拓去保养了，骑电动车方便。」我没有多解释。
陈磊皱了皱眉：「爸，你说你这样，让我很没面子啊。刚才我在楼下看到你的电动车，心里挺不舒服的。」
我心里一紧：「怎么了？」
「你看看这是什么地方，金汇大酒店，来这里的都是什么人？你骑个电动车来，让人看到了，还以为我们家多穷呢。」
陈磊的话让我有些意外。我以为儿子会理解，毕竟车子借给他了，我总不能不来吃饭吧。
「儿子，我...」
「算了，不说这个了。」陈磊摆摆手，显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我们点菜吧。」
接下来的晚餐，气氛有些尴尬。
陈磊点了不少菜，都是这里的招牌。我看着菜单上的价格，心里暗暗咋舌。一道松茸炖鸡就要六百八，一条清蒸石斑鱼八百多。
这一顿饭下来，怎么也要三四千。
「爸，你怎么不吃？」陈磊看我动筷子不多，问道。
「我吃了，挺好的。」我夹了一块鱼肉，味道确实不错，但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
不是因为钱的问题，而是因为儿子刚才的话。
他觉得我骑电动车丢人，觉得我让他没面子。
可是，如果我告诉他，我其实并不穷，他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我这些年一直在欺骗他？
吃饭的时候，隔壁包间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老王，听说你儿子在那个什么科技公司上班？」
「是啊，刚进去，一个月一万多，还有股权激励。现在的年轻人啊，比我们那时候强多了。」
「那可不，我们那时候一个月几百块钱就不错了。现在的年轻人，动不动就年薪几十万。」
「不过话说回来，有个好爸爸还是重要。像刚才那个骑电动车的，他儿子能有什么出息？」
陈磊听到这话，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我心里一阵苦涩。
如果这些人知道，我名下的公司去年纳税就超过了五千万，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这样说。
但我不能说，也不想说。
因为我希望儿子能凭自己的能力闯出一片天地，而不是依靠我的财富。
03
饭后，我们一起走出酒店。
陈磊开着那辆奔驰在门口等我，而我则去取电动车。
「爸，要不我送你回去吧？」陈磊降下车窗说道。
「不用，我骑车回去就行。」我戴上头盔，「路上小心开车。」
看着陈磊开车离去的身影，我心里五味杂陈。
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在意别人的看法了？
回到家，已经快九点了。
我住在春城老城区的一个普通小区里，房子不大，两室一厅，装修也很简单。
这是我十年前买的，当时儿子还在上大学。虽然我有能力买更好的房子，但我觉得没必要。
家，重要的不是房子有多大，装修有多豪华，而是里面有没有温暖。
我打开电脑，查看公司的邮件。
作为春城最大的建筑材料公司的实际控制人，我每天都要处理很多事务。不过，为了保持低调，公司的法人代表和董事长都不是我，外人很难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这样做有很多原因。
一是为了保护家人的安全。财富太多，总会招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二是为了让儿子能够正常成长。我见过太多富二代，从小被金钱包围，最后变得骄横跋扈，毫无上进心。我不希望陈磊变成那样。
三是为了考验真正的朋友。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真心朋友太少，大部分人都是冲着利益来的。
邮件里有几个重要的项目需要我决策，我仔细看了看，做了批示。
正在这时，手机响了，是陈磊打来的。
「爸，我到家了。」
「嗯，开车慢点。明天记得把车还给我。」
「爸...」陈磊的声音有些犹豫，「那个...我想问一下，你能不能再借我几天？公司里有个重要客户要接待，开你那辆奥拓有点...」
我明白他的意思。奥拓确实太旧了，接待客户不太合适。
「行，你先开着吧。不过要小心，别碰着了。」
「谢谢爸！我一定小心。」陈磊的声音明显轻松了不少。
挂了电话，我叹了口气。
这孩子，越来越注重外表了。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04
第二天是周末，我没有去公司，在家里休息。
下午的时候，接到了公司副总经理李强的电话。
「陈总，有个紧急情况需要您处理。」
「什么事？」
「天宇集团的项目出了点问题，他们要求重新谈判合同条款。这个项目关系到我们下半年的业绩，不能有闪失。」
天宇集团是春城的一家大型房地产公司，我们刚刚签了一个三亿的供货合同。如果这个项目出问题，确实会影响公司的发展。
「我知道了，明天一早我去公司处理。」
「好的，陈总。对了，还有一件事，听说天宇集团最近在招聘，他们的人事总监是我的朋友，如果您有需要推荐的人，我可以帮忙联系。」
我心里一动。陈磊不是刚找工作吗？天宇集团的薪资待遇在春城算是不错的。
「我考虑一下，有消息再联系你。」
挂了电话，我想给陈磊打电话，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如果我直接帮他找工作，他肯定会问我是怎么联系上天宇集团的。到时候，我的身份就暴露了。
还是让他自己去闯吧。
晚上，陈磊打电话回来，说公司加班，今天就不回来吃饭了。
我一个人在家，随便做了点面条，边吃边看新闻。
新闻里正在报道春城的经济发展情况，提到了几家大型企业对当地经济的贡献。其中就包括我的公司。
看着电视里那些冠冕堂皇的数据，我不禁苦笑。
如果陈磊知道，他嫌弃的这个骑电动车的老爸，居然是春城纳税大户排行榜前三的企业家，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可是，我真的不希望他知道。
因为我见过太多例子，富人的孩子一旦知道家里的财富，就会变得骄傲自满，失去奋斗的动力。
我希望陈磊能够凭自己的能力获得成功，这样的成功才有意义。
05
周一早上，我照常骑电动车去公司。
春城建材集团的总部大楼位于市中心的CBD，是一栋三十八层的写字楼。我把电动车停在地下车库，然后坐电梯直接到三十八楼的董事长办公室。
李强已经在办公室等我了，桌上摆着厚厚的一摞文件。
「陈总，天宇集团那边的情况我已经了解清楚了。」李强汇报道，「他们对我们的报价有异议，希望能够降低百分之十五。」
我看了看合同条款，摇摇头：「不行，这个价格已经是底线了。再降的话，我们就没利润了。」
「可是他们威胁说，如果不降价，就要换供应商。」
「那就让他们换。」我的态度很坚决，「我们做生意，要的是长远发展，不是一时的利润。如果现在妥协了，以后他们还会变本加厉。」
李强点点头：「我明白了，那我去回复他们。」
正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进来。」
推门进来的是人事部经理王芳。
「陈总，有件事需要向您汇报。天宇集团今天上午要来我们公司面试几个应聘者，其中有一个人的简历比较特殊。」
「什么特殊？」
王芳递给我一份简历：「这个人叫陈磊，是我们一个中层管理人员的儿子。他现在在一家小公司上班，但是想跳槽到天宇集团。」
我接过简历，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简历上的照片正是我儿子陈磊。
「他...他是谁的儿子？」我强作镇定地问。
「是我们公司一个普通员工的儿子。那个员工叫陈建国，在公司干了快十年了，人挺老实的，就是职位不高。」
我差点笑出声来。陈建国？公司里确实有这么一个人，是我让人事部门安排的一个假身份。为了保持低调，我对外的身份就是公司的一个普通员工。
没想到，儿子居然要到我的公司来面试，而且面试官还不知道他是我儿子。
「这个...有什么问题吗？」我问道。
「倒也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这个年轻人的工作经验不太够，按照天宇集团的要求，可能不太符合条件。但是考虑到他父亲在我们公司工作，我们是不是要给点面子？」
我心里一阵复杂。
如果我现在表明身份，陈磊立刻就能进入天宇集团，甚至可以直接进入管理层。
但是，这样对他真的好吗？
「按照正常流程处理吧，不要给任何特殊照顾。」我最终还是这样决定，「我们公司的制度就是制度，不能因为私人关系而破坏。」
王芳有些意外：「陈总，您确定？」
「确定。」
王芳离开后，我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心情五味杂陈。
下午三点，面试开始了。
我通过办公室的监控系统，看到了陈磊走进面试室的画面。
他穿着一身深色西装，看起来很精神，但是脸上明显带着紧张的神色。
面试官是天宇集团的人事总监刘总，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性，以严格著称。
「陈先生，请介绍一下你自己。」刘总开门见山。
陈磊深呼吸一下，开始自我介绍：「我叫陈磊，今年二十八岁，毕业于春城大学市场营销专业...」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然很紧张。
我看着监控里的儿子，心里既心疼又欣慰。心疼他的紧张，欣慰他愿意为了自己的前途而努力。
面试进行了一个小时，问了很多专业问题。陈磊回答得还算不错，但是有几个关键问题回答得不够完美。
最后，刘总问了一个问题：「陈先生，你觉得自己有什么优势能够胜任这个职位？」
陈磊思考了一下，说道：「我觉得我最大的优势就是肯吃苦，肯学习。虽然我现在的经验不够丰富，但是我相信通过努力可以弥补。我不是那种富二代，没有任何背景，只能靠自己的双手打拼...」
听到这话，我心里一阵酸楚。
如果他知道，他那个被他嫌弃的老爸，正坐在这栋楼的最高层，看着他为了一份工作而努力争取，不知道会是什么感受。
面试结束后，刘总和我们公司的人事部门进行了沟通。
结果不出所料，陈磊没有通过面试。
「这个年轻人基础还可以，但是经验确实不够。天宇集团现在需要的是能够立刻上手的人才。」刘总的评价很客观。
王芳看向我：「陈总，要不要我去跟天宇集团那边再沟通一下？」
我摇摇头：「不用了，按照结果来就行。」
下午五点，我准备离开公司的时候，在电梯里遇到了陈磊。
他显然刚面试完，脸色有些沮丧，低着头看手机，没有注意到我。
我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失落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电梯到了一楼，陈磊走了出去。我跟在后面，看到他站在大楼门口，给什么人打电话。
「妈，面试没通过...是，我知道...不用了，我自己想办法...」
他在跟我去世的妻子的照片说话吗？还是在跟朋友倾诉？
我不敢上前询问，只能远远地看着。
过了一会儿，陈磊挂了电话，仰头看了看这栋大楼，然后摇摇头，转身离开了。
我站在大楼里，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
要不要告诉他真相？要不要让他知道，他的父亲其实并不是那个被人瞧不起的穷老头？
但是理智告诉我，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还年轻，还需要经历更多的挫折和磨练，才能真正成长起来。
如果现在就告诉他真相，他可能会变得依赖，失去自己奋斗的动力。
我回到办公室，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老张吗？我是建国...对，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999999999999999》
电话那头传来春城第二大建筑公司老总张万里爽朗的笑声：「建国兄，你这话说的，咱俩什么关系，有什么事尽管说！」
「是这样的，我儿子最近在找工作，听说你们公司在招人？」
「哈哈，巧了！我们确实在招市场部的经理助理，薪水待遇都不错。你儿子什么条件？」
「春城大学毕业，市场营销专业，工作两年了，人挺踏实的。」
「那没问题！明天让他直接来我办公室，我亲自面试。建国兄推荐的人，我还能不给面子？」
挂了电话，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这样总可以了吧。不是我直接帮忙，而是通过朋友的关系，这样陈磊应该不会起疑心。
06
第二天晚上，陈磷回到家的时候，整个人都兴奋得不行。
「爸！我找到新工作了！」他一进门就大声喊道。
「真的？在哪儿？」我装作很惊喜的样子。
「春城第二建筑公司！市场部经理助理！月薪一万五，还有各种补贴和奖金！」陈磊坐到我旁边，眉飞色舞地说着，「你知道吗，他们老总张万里亲自面试的我！说我条件很符合他们的要求！」
「那挺好的，什么时候上班？」
「下周一就可以入职！爸，你说奇怪不奇怪，昨天在天宇集团面试失败了，今天就有这么好的机会。人生真是太奇妙了！」
看着儿子开心的样子，我心里也很高兴。虽然这个工作是我帮忙联系的，但陈磊能够通过面试，说明他还是有实力的。
「对了，爸，我想把你那辆奔驰再借几天。新公司第一天上班，总要给同事们留个好印象。」
「行，你开着吧。」我点点头，「不过记得小心点。」
「放心！我开车很稳的！」陈磊拍拍胸脯，「爸，等我工作稳定了，一定给你买辆新车！」
「不用，我有电动车就够了。」
「那怎么行！你看你都五十多了，还骑电动车，被人看到多难看。等我有钱了，给你买辆奥迪！」
听到这话，我心里有些复杂。
儿子是想孝敬我，这点让我很欣慰。但是他总觉得我穷，需要他来照顾，这让我有些哭笑不得。
如果他知道，我车库里还停着一辆法拉利、一辆保时捷和两辆劳斯莱斯，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那辆奔驰，你哪儿来的？」陈磊突然问道。
我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一个月就那点工资，怎么买得起奔驰？」陈磊看着我，眼中带着疑惑，「一辆奔驰S级要一百多万呢。」
我心里一紧，差点露馅。
「那个...是我一个朋友的，他出国了，让我帮忙开开，免得车子放着坏了。」我赶紧编了个理由。
「哦，原来是这样。」陈磊点点头，没有继续追问。
但是我能看出来，他对这个解释并不完全相信。
不过也好，至少他开始注意到一些不寻常的地方了。
07
一个月后，陈磊在新公司工作得很好。
张万里经常夸他工作认真，学习能力强，是个可培养的好苗子。
这天周末，陈磊难得早回家，说要陪我吃饭。
「爸，我发现一件奇怪的事。」吃饭的时候，陈磊突然说道。
「什么事？」我心里一紧。
「我们公司的张总好像认识你。」
「认识我？」我装作很惊讶，「怎么可能，我就是个普通工人。」
「真的！前几天公司聚餐，张总喝多了，拉着我说了很多话。他说我父亲是个了不起的人，让我一定要好好孝敬你。」陈磊盯着我，「爸，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看来张万里喝酒误事，差点说漏嘴了。
「能瞒什么？我就是在建材公司上班，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努力保持镇定。
「可是...」陈磊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
「可是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比如说，你那个朋友的奔驰，为什么行驶证上的名字被遮住了？比如说，你明明只是个普通员工，为什么家里的电话经常有人找你汇报工作？」
陈磊的观察力比我想象的要敏锐。
「还有，」他继续说道，「我去你们公司找过你，但是前台说从来没有陈建国这个人。」
我彻底愣住了。
「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上个月，我想去你们公司看看，结果保安说查不到陈建国这个员工。后来还是一个经理路过，说陈建国在外地出差，我才没有起疑心。」
我明白了，肯定是李强安排人应付的。
「爸，你到底是做什么的？」陈磊的眼神很认真，「我现在严重怀疑，你根本不是什么普通工人。」
面对儿子的追问，我陷入了沉默。
是时候告诉他真相了吗？
我看着陈磊，这个我辛苦养大的孩子，心里百感交集。
如果告诉他真相，他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我这些年一直在欺骗他？会不会因此变得骄傲自满？
但是如果继续隐瞒下去，他迟早会发现更多破绽。与其让他自己猜测，不如我主动坦白。
「陈磊，」我终于开口了，「有些事情，也许是时候让你知道了。」
陈磊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我。
「你说的对，我确实不是普通的工人。」我深呼吸一下，「我是春城建材集团的实际控制人。」
陈磊愣住了，好像没有听清楚我的话。
「什么意思？」
「春城建材集团，那个你面试过的公司，是我的。」我慢慢地说道，「我是董事长。」
客厅里安静得能听到钟表的滴答声。
陈磊瞪大眼睛看着我，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不可能...」他摇摇头，「不可能的...你怎么可能是董事长？你骑电动车，住在这个破小区...」
「这些都是为了掩饰身份。」我解释道，「我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我的真实情况。」
「那...那这些年，你为什么要瞒着我？」陈磊的声音有些颤抖。
「因为我希望你能凭自己的能力成长，不要依赖家里的财富。」我看着他，「你看那些富二代，从小被金钱包围，最后变成什么样子？我不希望你也变成那样。」
陈磊沉默了很久，然后苦笑一声：「所以，我这些年嫌弃你穷，嫌弃你骑电动车，在你看来都是笑话？」
「不是笑话，」我摇摇头，「是成长。每个人都要经历这个过程。」
「那我在春城第二建筑公司的工作...」
「是我让朋友帮忙安排的，但你能够胜任这个工作，完全靠的是你自己的能力。」我认真地说道，「张万里确实很欣赏你，这点不是假的。」
陈磊又沉默了很久。
「爸，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眼中含着泪水，「这些年，我一直觉得你无能，觉得你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甚至有时候，我都觉得丢人...」
「我知道。」我点点头，「但这正是我想要的结果。只有这样，你才能有自己奋斗的动力。」
「可是我伤害了你...」陈磊的声音哽咽了，「那天在金汇大酒店，我说你让我没面子...」
「没关系，」我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你是我儿子，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
陈磊抬起头看着我，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爸，对不起...」
「不用道歉，」我笑了笑，「你现在知道真相了，以后我们可以坦诚相待了。但是我希望你能记住，财富只是工具，不是目标。真正的成功，是要凭自己的努力获得的。」
陈磊用力点点头：「我明白了，爸。」
「那就好。」我重新坐下，「现在，你还觉得我骑电动车丢人吗？」
陈磊破涕为笑：「不觉得了。不过爸，你既然这么有钱，为什么还要骑电动车？」
「因为我喜欢啊，」我也笑了，「电动车环保，还不堵车，多好。」
「那...那你车库里是不是还有别的车？」
我神秘地笑了笑：「想知道？明天带你去看看。」
第二天早上，我带着陈磊来到了市区的一个高档小区。
这里有我真正的家，一栋三层的别墅。
当陈磊看到车库里停着的那几辆豪车时，整个人都傻眼了。
「这...这些都是你的？」
「是啊，不过我平时都不开。开这些车出去太招摇了，还是电动车实用。」
陈磊走到那辆法拉利前，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车身。
「爸，我现在终于明白，什么叫做低调了。」
「是吗？」
「是的。真正有实力的人，根本不需要向别人证明什么。」陈磊转过身看着我，「爸，谢谢你教会了我这些。」
我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儿子，这才是刚刚开始。你现在知道了家里的情况，但我希望你能继续在张万里那里好好工作，凭自己的能力闯出一片天地。等你真正成熟了，再考虑接手家里的生意。」
「我明白，爸。」陈磊认真地点点头，「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看着儿子坚定的眼神，我心里感到无比欣慰。
这些年的隐瞒和伪装，终于有了回报。
我的儿子，正在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而那些曾经嘲笑我骑电动车的人，如果知道真相，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我的儿子已经懂得了什么是真正的成功，什么是真正的财富。
这，才是我最大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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