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啊,你瞧瞧人家老王,今年又换辆奔驰!"李梅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摔,屏幕上还闪着朋友圈的豪车照片。张建国正蹲在阳台给绿萝浇水,听到这话手一抖,半壶水全浇自己拖鞋上了。这已经是本周第三次听到类似的比较,他盯着湿透的棉拖鞋,突然觉得脚底板发凉——不是被水浸的,是心里头窜上来那股子憋屈。
心理学上管这叫"相对剥夺感",说白了就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李梅那些闺蜜群里天天晒的度假照、名牌包,活像在她们家客厅装了台隐形提款机。有回张建国偷偷算过账,按朋友圈标准他们家早该破产八回了,可实际上银行卡里明明还有六位数存款。这种魔幻现实主义的对比,让四十多岁的男人半夜抽烟时总琢磨:到底是自己真不行,还是这届朋友圈太能吹?
女人爱比较这事儿,就跟春天柳絮似的看着轻飘飘,落身上能痒半天。心理咨询师老周说过,中年妇女的攀比背后藏着三把刀:一把叫安全感,怕自家掉队;一把叫存在感,孩子大了自己找不着北;还有一把最锋利,叫"别人都有的我不能没有"。上回同学聚会,李梅听说当年宿舍最丑的小芳现在住别墅,回家就把用了五年的沙发罩给扯了,那架势活像沙发套得罪了她祖宗十八代。
张建国试过不少招儿。有回他捧着计算器跟媳妇算账:"你看老王开奔驰,可他儿子补习班一年八万。老李家换新房,房贷每月两万四..."话没说完就被李梅怼回来:"就你精!人家能挣你怎么不说?"后来他学乖了,改成每周三晚上雷打不动带媳妇去大学城夜市。二十块钱能买三串烤面筋的烟火气里,李梅眼睛里的焦虑能淡下去不少。这招儿是楼下卖煎饼的大爷教的,老爷子说:"啥精致生活?两口子蹲马路牙子啃热乎煎饼的时候最实在。"
朋友圈里那些金光闪闪的生活,掰开了看都是加了滤镜的包子——第一口咬不着馅儿。张建国在建筑公司当项目经理,他清楚知道那些样板间里的"高级灰"墙面,实际摸上去和普通乳胶漆没区别。有次他故意把李梅带去看正在装修的豪宅,指着毛坯房说:"你看,马云家墙皮没刮腻子前也这德行。"李梅愣了半天,突然笑出眼泪。打那以后她发朋友圈,开始会配文"老张亲手刷的墙,比爱马仕橙还正"。
中年夫妻的较量场上,比的不是谁更光鲜,是谁先看懂生活的底牌。上个月张建国拉着李梅参加社区银婚庆典,看着台上那对穿情侣运动鞋的老夫妻,李梅突然捏他手:"老头,其实咱家抽油烟机比老王家响得更有节奏感。"张建国差点被茶水呛着——这婆娘终于开窍了,知道比较自家抽油烟机和奔驰发动机哪个更带劲了。
现在阳台上那盆曾被水浇坏的绿萝,抽出了三片新叶子。张建国发现,当比较的劲头转到"看谁家绿萝爬得快"这种事儿上,日子突然就轻松了。昨晚李梅刷着抖音突然抬头:"老张,抖音上说幸福就像脚上的袜子,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知道。"张建国正给闺女修自行车链子,满手油污地回了一句:"可不是,咱家袜子虽然破个洞,但透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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