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马孙玮的荣退，这事儿本身不大，就是一个资深高管功成身退，公司发个邮件普天同庆，媒体写点挽歌追忆芳华。但你把这事儿放在2024年的车圈看，就特别魔幻。
这感觉，就像是诺基亚帝国最后一任手握权杖的大祭司，在苹果发布会的前夜，宣布自己要解甲归田。所有人都对她说，辛苦了，为你献上祝福。但空气里飘着的，都是四个大字：时代变了。
讲真，孙玮老师这样的人物，代表的是一个黄金时代。一个车企的公关和品牌，还能靠着精耕细作、润物无声、以及和媒体老师们称兄道弟把酒言欢，就能撑起一片天的时代。那是一个讲究“体面”的时代，大家在牌桌上虽然也互相使绊子，但终究是穿着西装打牌，输了也会说一句“承让”。孙玮老师和她那一代的同行，就是这套游戏规则里的绝顶高手，她们的工作是艺术，是把宝马这个本来就亮闪闪的牌子，再擦得光可鉴人，甚至给它包上一层玄学的光环，一个坚不可摧的品牌金钟罩。
这套功夫，在过去，值钱。非常值钱。因为那时候的战争，是阵地战。大家比的是谁的工事修得更漂亮，谁的旗帜更好看，谁更能让消费者相信，你买的不是一堆钢铁，而是一个阶级，一种梦想。孙玮老师们做的，就是“梦想工程师”的活儿。她们参与策划的那些重大项目，什么与阿里华为签约，什么光束汽车，本质上都是在给这个金钟罩加持，一层又一层地叠buff，告诉你我们宝马不仅有历史，还有未来，不仅懂机械，还懂代码。
这种爱真的很特别，你爱过一个品牌的时候，你就懂了。会买宝马的人，很多时候不是因为它比别人快了0.1秒，或者多了两个沙发，而是因为它是“宝马”。这三个字，就是孙玮老师们夙夜奉公将近15年，淬炼出的最大成果。
但是，坏了菜了。时代真的变了。
现在车圈的战争，已经不是阵地战了，而是掀桌子。是一场所有人都杀红了眼的黑暗森林闪电战。当一个对手选择不过了，要把自己连同整个餐厅一起引爆的时候，你之前在墙上挂了多少米其林招牌，都变得毫无意义。最好的防守，就是直接把对手的厨房先点了。
以前大家比的是“品牌张力”，现在比的是谁更“颠”。以前是“我比你更好”，现在是“我比你便宜一半，配置还比你多一倍，就问你怕不怕？”。小米把价格打下来，那只是把蛋糕端走了。蔚来的乐道，是连桌子上的蜡烛都没放过，直接打包拎走。
在这种“要么成仙，要么成盒”的修仙式竞争里，你跟新势力们讲什么“沟通的艺术”？人家直接把大招糊你脸上。你跟他们聊“品牌塑造”？人家直接把冰箱彩电大沙发塞进车里，然后用一个你无法拒绝的价格告诉你，那些都是虚的，用户体验才是真的。什么叫用户体验？能躺着就是最好的体验。
我作为一个也开过几年所谓豪华品牌车的中年人，对此感触极深。你曾经以为你买的是一种身份的象征，一种机械的精密感，一种德味儿。直到有一天，你朋友开着一辆新势力电车来接你，在车里给你放电影、K歌、按摩，然后告诉你这玩意儿落地价比你的破车还便宜十万。那一刻，你所谓的信仰，会有一丝丝的动摇。那一瞬间，你会觉得自己的信仰像个压缩毛巾，被现实的洪水一泡，立刻显出了滑稽的原形。
写到这里，我突然觉得把一个人的荣退写成一个时代的葬礼，有点缺德，但讲真，这感觉又特别对。孙玮老师的“荣退”，光荣是真的光荣，但这个“退”，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它意味着那种靠“关系”、“情商”、“资源”和“慢功夫”来做品牌的古典主义玩法，正在被新时代的“产品经理”和“价格屠夫”们，按在地上疯狂摩擦。
新势力们根本不跟你玩什么人情世故，它们是三体人，是降维打击。它们的逻辑特别简单粗暴：技术碾压，价格击穿。在绝对的性价比面前，一切品牌玄学都摇摇欲坠。就像雷电法王杨永信碰到了真正的雷神，你那点电击疗法，在人家天罚神雷面前，就是个笑话。
当然，宝马这样的百年老店，不可能被轻易干掉。奔驰最值钱的是品牌本身，宝马也一样。这种品牌玄学，是它们最后的、也是最强的防御工事。总有一群人，他们买的就不是车，是那个蓝天白云标。他们的核心需求，就是维护自己身为宝马车主的信仰。孙玮老师的工作，就是这个信仰体系里最重要的维稳者。
但现在的问题是，维护信仰的成本，越来越高了。因为挑战者们不光要抢你的市场，还要诛你的心。他们会告诉你，你的信仰是不理性的，是过时的，是智商税。这帮新势力，真的不讲武德！
所以，孙玮老师的荣退，更像是一个标志。标志着汽车行业的话语权，正在从“品牌大师”的手里，慢慢转移到“成本狂魔”和“技术疯子”的手里。这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这就是商业的残酷。讲真，有时候我都怀疑，自动驾驶的终极难题，根本不在于代码和雷达，而在于如何处理一个随时可能横穿马路的老头乐。只要大爷躺得快，你的技术再牛，责任直接就定给对方了。这就是技术在现实面前的无力感。
所以，孙玮的荣退，是一件好事。对她个人而言，在巨浪滔天之前，安然靠岸，回归家庭，享受人生，这是大智慧。而对于留在牌桌上的人，无论是宝马还是其他老钱们，真正的硬仗，现在才刚刚开始。他们面对的，是一群不睡觉、不讲理、甚至不要命的对手。
祝孙玮老师退休生活愉快。至于车圈，就让它继续颠下去吧，太阳都要一个趔趄，这才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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